石沟镇外,广阔的水面上已经被黑压压的战船给覆盖。高俅于肚子里打草稿之时,梁山军的水师已经与金陵水师遥相对应。
同时,水泊外的陆地上,两支兵甲鲜亮的军马亦在对峙中。
陆谦看也不看对面宋军,一双眼睛只在瞭望着水面。一时间梁山军士卒砍伐树木,搬运石砲、石弹的动静,也全消失在他耳中。
风和日丽,今天的气象果然甚佳。湖面几近无风,叫交战双边都无了凭借。
阮氏三雄立在赤蛟船头,万字头巾发半笼,白罗衫绣系腰红。非但是他们如此,那张顺、李俊和着童家兄弟,都个个这般打扮,无一个穿着铁甲的。
阮小二手举千里镜,打望着对面金陵水师的阵列,半响把千里镜一收,就他的眼力,那还真寻得出官军阵列的破绽来。
“哥哥曾于俺们说过,夫战勇气也。”打仗就是要拼命。阮小二环视一眼众人,道:“今日一战关系我梁山的生死存亡。上下人等具要殊死奋战。谁敢怯懦怕死,俺手里的砍刀先斩了他。”
阳光照撒在众人身上,但现下所有人却全感受不到半点的温暖。
“我水师健儿久受大头领恩义,无以为报,每每较之步骑都羞惭不已。今日正是我等的正名之时,为山寨的效力之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正是此意。上下人俱要赴以死战,以报恩德。”
既然对面的阵列他瞧不出破绽,那就撞出破绽来。阮小二的心很硬!
“阮小七、张顺。”
“在。”
“你二人为先锋,引前营战舰,直捣敌阵中。无有听到军令,不得撤返。”
活阎罗似乎受到了侮辱,两眼一翻,道:“二哥小觑了俺也。俺岂是惜身之人。虞侯哥哥待俺们兄弟如何,山寨上下谁人不知?便把这条性命报答虞候哥哥这数年的好情分,也不算多。”
浪里白条在旁边道:“七郎尽把俺想说的给说尽了。这条性命报于大头领,亦是欢喜。”
二人拍着胸膛道:“这腔热血,这条性命,只货于意气相合的!”言罢便跳下小船,一个去了前营正中的赤蛟船上,一个上了一艘海鹘船。
号角声连起,旗帜翻飞。阮小二见前营已经有了动静,环首看向众人:“诸位即也各回船上,只待号令响起,便就涌上去厮杀。”
这就是阮小二的应对之法。看不到破绽那就硬来。先以前部直捣敌阵,纵然会损失不小,却绝对能引得敌阵变动,如此后军主力就一波怼上去。
固然这种战法很简单很粗暴,但简单粗暴也是一种力量。对于水战,在现下这种联系不畅的情况下,简单粗暴也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法门。
至少陆谦是这般认为的。
这时,前营的赤蛟船上猛地响起一阵鼓声,同时一面血色旗帜亦升到了桅杆上。
血旗是梁山军水陆具有的一种旗号,它的意思也很简单明了,那就是死战!
前营二十艘战舰驶出,梁山军本来是梅花阵列,现下就好似前端猛地朝前伸出了一支利箭。帆桅重重,甲板上人影幢幢。
作为一个技术兵种,水师营的规模绝不与陆军一般。五百人规模是最初时候定下的数额,随着水师实力的扩张与填充,一营人马早就突破了千人。
划桨手,弓弩手,肉搏兵,操纵船舵和床弩、船帆等的器械兵。一艘像样的战船轻轻松松的就要百人开外。一个营五百人,那太可笑了。
对面的金陵水师也做出了相应的动作,刘梦龙是凭真本事坐上现下位置的,见梁山泊这般举动如何猜不出来意,立刻调起前军迎上。双方战鼓声起,连绵不断,大战一触就发!
前营出击,一艘接一艘的战船加快了速度。就像是接近敌军的骑兵马军,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速度提到巅峰。
巨大的船身露出两厢的掣棹孔,探出两排长桨。战斗时,这比风帆更容易控制着战船的速度和角度。即便中国古代的硬帆更容易操纵和控制。左右前后有驽窗矛穴,弓弩手和甲兵早已经战列。
战鼓声起,敌军也飞速靠近。
阮小七这方下令着:“竖起挡箭板!”
此乃水师战舰的必备措施,有无挡板也是区分正规战舰与民用船舶的一大标记。左右挡箭板,实木制造,蒙有一层铁皮,上面再有一层生牛皮,竖立舱壁两侧,虽然面积不很大,却如城墙上的女墙城垛,可大大增强对弩矢火箭的防护。
也就是这一战里,两边的战舰都称不上大,彼此高度亦相差无几,箭弩攒射便就难取得优势。否则,就梁山泊水师现有的小船,要是碰上宋军水师的大船巨舰了,不说撞击的后果,只说敌人居高临下,便可以不断的放箭射杀梁山军水师士卒。就等于自城上向下射击一样。
所以,现下的水战,大克小,坚克脆,乃是至理名言。
“床弩预备!”没有投石机,因为现下梁山泊的战船都属于中小型的,即便是相对大一些的赤蛟船和海鹘船,也没装备投石机。
“纵火弹预备!”那后者——投弹兵们,一个个都是臂力强大之辈。这种纵火弹就等于是火罐的延伸改进品,内里装的全是硫磺、焰硝。而不再如过往的火罐那样,内中填装着油脂粗布等物。
当初林冲杀败凌州追兵,俘获了不少魏定国的神火兵,自然也缴获了几个铁葫芦,虽然数量不多,但已经可以叫梁山泊一探究竟。
不要忘了,梁山泊上可是有樊瑞这个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