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太子仁德!大赦天下!”
张梁化作一朵黄云,飞速远去。
身后依稀传来巨鹿城中那山呼海啸的声音,他心中满是悲凉。
巨鹿失陷,黄巾军彻底完了。
太平道经过十数年发展,聚拢过亿教众,三十六方渠帅,无双境强者三百余人,是何等威势!
结果呢,三月不到,昔日可席卷天下的势力,竟然就这么分崩离析。
更让张梁难以接受的是,他们根本没能对大汉造成多少伤害。
仿佛是一场闹剧,至始至终都是为了衬托出那紫薇所属,众星之主,冉冉升起,坐镇天穹。
当然,不甘心归不甘心,张梁修炼数十载,一身修为在无双境内亦是一方巨擘,当断则断,舍了早就离心离德的属下,独自一人逃亡。
可惜很快,张梁就绝望地发现,他逃不掉。
正因为黄巾军没有对汉军造成可观的伤害,要么溃散,要么投降,汉军留有余力封锁四方,军势镇天锁地,别说是他,即便是全盛时期的张角来,都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然而就在万念俱灰之际,张梁灵台一动,忽然感到一股同源召唤。
“二哥!”
他顺着指引,来到邯郸西边的太行山脉,在一处阵法隐蔽的山洞内,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张宝!
兄弟俩狠狠相拥在一起,感受着张宝极度虚弱的气息,张梁眼眶大红,强忍悲伤:“二哥,我们终于能死在一块了!”
“三弟切莫灰心,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其所!”
相比起张梁的儒雅气质,张宝满脸横肉,魁梧凶横,如果不穿道袍,换上铠甲与何进倒有几分相似,敢打敢拼,身先士卒。
但在襄阳城破一役中,不仅千万黄巾灰飞烟灭,张宝也受到重创,若非仙道丹药神妙,恐怕早就身死道消。
“难!难!难!”
而听着张宝放狠话,张梁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他一直很敬佩太史公司马迁,面对大辟之刑,忍辱负重,最终得成《史记》,一书封圣,名传千古。
他和两位哥哥起义,也是认为汉室无德,百姓无路,要轰轰烈烈做出一番事业,可如今一死却如九牛亡一毛,与蝼蚁无异……
“三弟,我绝非妄言,你不好奇我是怎么来此的么?”
张宝面上泛起一抹潮红,双指一抖,符燃传讯。
不多时,虹光落下,化作一位道人,大袖飘飘,迈入洞内。
张梁感应到对方浩大的气息,手中握住法剑,目光凝重:“五斗米教?”
“张修伏首,世上再无五斗米教,只有天师道!”
道袍男子打了个稽首:“贫道张鲁,字公祺,见过人公将军。”
“原来是正一真人嫡孙,第三代天师,久仰!久仰!”
张梁还礼,防备之意依旧不减,直到张宝笑道:“公祺与我乃是挚友,合杀张修!”
“二哥不凡,竟然控制了张鲁!”
张梁马上明白。
张鲁在仙道中就是个笑柄,身为天师嫡传,却被一个外人篡权,险些连道统都丢了,给他的祖父蒙羞。
要知道同为三清一脉,张陵是太上嫡传,张角则不知道是玉清多少代弟子了,根本比不得。
正因为心中瞧不起,张梁才会相信。
张鲁真要借助反贼之力,杀了朝廷指定的平叛将军张修,那就是谋逆大罪,有这个把柄在,还怕他不乖乖相从?
“天师印在道人史子眇手中,仗着养育太子多年,置天师道统传承于不顾!”
张宝还给出了第二个原因,看着张鲁愤恨之色,张梁的戒备已经完全放下。
“三弟,随我们来!”
张宝似乎已有了全盘计划,毫不耽搁,出了山洞,架云而起。
三人都是道法精奇,即便张宝重伤,百里也须臾即过,不多时就到了广宗上。
广宗是重县,北连巨鹿,南接曲安,因此张梁交予心腹程远志把守。
不过巨鹿都被朝廷拿下,广宗也早已失陷,对此张梁并不抱希望。
然而当广宗遥遥在望,他诧异地发现,黄巾军势浩荡,直冲云霄,竟无丝毫散乱。
“怎么回事?”
他只觉得不可思议,开了天眼,朝下一望。
广宗阵法未变,挡不住窥探,于是乎张梁目眦欲裂地发现,田丰和程远志的副手司马俱一左一右,拱卫在一位贵不可言的年轻将军身后,正在阅兵。
而他们检阅的士兵,正是黄巾军中,最为精锐的五万道兵。
“田丰!袁氏!欺我太甚!”
认出袁术,虽然早知世家不可信,张梁还是止不住暴跳如雷。
黄巾军可是他们三兄弟广派符水,行医救人,辛辛苦苦十数年才拉扯起来的。
道兵更是张角得海外仙道之助,以秘法造福地,于洞天内训练而成,五万之数可挡百万之军!
若非张角已死,谁都不可能染指,现在竟被田丰巧施手段,里应外合,将太平道的印记抹除,摇身一变,成为袁氏私兵!
“世家与我仙道,本就是互相利用,技不如人,毋须怨怼!”
张宝显然早就知道,语气居然十分平静,再无以前的冲动鲁莽,而是有种看透世事的决然:“只是他们高兴得太早,这一场,还没有分出胜负!”
张梁浑身一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二哥,你意欲何为?”
张宝一字一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