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还原了石塔一带的灵脉分布,宁钰的困惑并没有随之迎刃而解。
从这些图上看,石塔那儿的灵脉全无异状,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可这样一来,下午罗盘的异常动静就更没法儿解释了。
宁钰来回转圈儿,看着阵图,把自己转得头晕眼花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一见他有些摇摇晃晃的,莫辰也顾不上先打听消息,上前把人扶住放在一旁的椅子里坐下,还得小心翼翼注意着脚底下,别踩坏了刚刚铺好的纸。
宁钰坐在那儿还是眉头紧皱,嘴里念叨着:“这说不通啊……”
“什么事情说不通?”
“唉,你们山上怪事就是多,说不通的也不止这一件了。”宁钰把手里的罗盘放下,指尖抵着耳后的穴位揉了几圈,等这一阵晕眩过去了才说:“每回一到回流山来,我就怀疑过去二十年学艺的时光全都白白抛费了,学的东西全是假的,到了回流山上竟然哪一条都说不通。”
莫辰任由他抱怨,斟了一盏茶递给他。
“就说今天这事儿吧,我今天下午在石塔那里……”
莫辰表情不变,只是微微向前欠身:“石塔怎么了?”
“石塔是没什么,可是我的罗盘那会儿突然间转了六个位,指针晃的比遇着上回屠村的恶尸时还要剧烈。当时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可是抬起头来又什么都没看到。”
莫辰眉头微皱:“当真?”
“唉,我也觉得这不可能是真的。要换做在别处,哪怕阵盘连转十七八个圈,转疯了我也不奇怪,荒城野地里什么鬼怪都有。可是你们山上不一样啊,别说狐精野鬼了,这护山阵法是全天下的独一份,连只鸟儿都飞不进来,上哪里能钻进来野狐孤鬼?灵脉也一无异状,不可能是什么灵气散逸……”
宁钰是真犯愁了。
就象他同莫辰说的,他以往所学的,所见的,所有认为正确的、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到回流山就全被推翻了,连一个能稍微合理的解释都找不出来,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答案,这对宁钰来说简直比杀头还难受。
就好象一个人从小到大接受的常识都是水往低处流,突然间到了一个地方,这儿的水就是倒着从低往高处流的,还找不出缘由,你说这让人难受不?
莫辰缓缓的吐了口气。
这件事……
让他印证了自己原先的想法。
小师弟下午在梦中见到宁钰时,宁钰的阵盘也在同一时刻感应到了他。
这梦,绝对不止是个梦。
可不是梦,又是什么呢?
莫辰读过不少书,也游历过不少地方,听过不少奇闻怪谈,这些闲闻逸事中,有的只是胡编乱造,以讹传讹,有的却是真有其事。这种会在梦中恍惚游历他处的事,他曾经听说过。据说是一个书生在梦中去了一趟几百里地之外的府城,还与一官家千金梦中相会,后来两人经历了重重波折后终于结为夫妇。可是后来一打听,这不过是戏文上的故事被人拿来演说而已,并非真有其事。
还有一个故事,说是某处山脚下有个小村子,那村里有个人一夜入梦,梦见山崩了,大水把整个村子都淹了,他醒来后把这事儿跟家人说,家人不信。跟村人说,村里人还要打他,没有一个人信他的。可后来下了几天大雨后,山果然崩了,大水淹没了整个村子,村里人全死了。
这件事无头无尾,更无处印证真假。你说这村在哪儿?就算有个名儿也找不见,都说山崩了,村子被埋了又被水淹了,上哪儿找去?想寻个人打听,人家故事里也说了,全村人死了个精光,哪儿去找活口打听呢?
话说回来,既然人都死了村子也没了,这事又是怎么传出来的呢?想想都觉得很荒唐。
所以小师弟这事儿,莫辰一时间真是琢磨不出头绪来。
“你以前遇见过这种罗盘测得着,却看不见人的怪事吗?”
宁钰不知道莫辰是来套话的,他跟莫辰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再说,他还指望莫辰跟他多说说阵法的事呢。
“有啊,怎么没有,多着呢,有时候一天还能碰见好几回。有时候遇着地下有磁石阵盘容易不准,那针转的跟发了疯一样。有时候还会有旁的原因,鬼狐精怪那种东西也有,不过少见,可不是随便走哪儿晃晃就能撞见两三个的。就是在你们山上,阵盘很少有大变动,今天这样是头一回。我说,你们山上最近真的没什么怪事吗?”
“怪事是真的没有。”
说这话的时候,莫辰难免有些心虚。
毕竟宁钰挺实心眼,可莫辰这就有些不够朋友了。
但是宁钰和小师弟比,自然是小师弟的安危更重些。倒不是信不过宁钰,而是这件事实在古怪……
“对了,我听师傅说,你们后山那些坟被掘了?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这件事莫辰神情肃然:“师傅还在追查。上次回信时说已经寻回了一大部分遗骨……”
但是小师弟的叔叔的遗体,却没有找到。
“放心,回头我帮你测一测。”宁钰说:“你小师弟的坠子丢的离奇,我也不敢打包票说一定能给找着,不过这些遗骨嘛,我还是能帮点忙的。”
莫辰站起身来拱手长揖:“那我代家师多谢宁兄援手了。”
宁钰赶紧起身还礼:“唉,我反正闲着是闲着,你别这么郑重其事的,倒弄得我不好意思起来。”
辞了宁钰,莫辰往回走的路上淅淅沥沥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