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中篇背的相当流利,背完之后晓冬停下来,看着师兄,等着大师兄夸他。
夸奖没有等来,莫辰说:“怎么不背了?接着背。”
可是下面的他还没有学哪。到现在为止只教了前篇和中篇,下篇姜师兄说他一时也领会不了,贪多嚼不烂,就没有教他。
“接着背。”
晓冬看不见莫辰嘴角噙着笑,只想着不能让大师兄失望,清清嗓子,有些结结巴巴的开始往下背。
莫辰先是想为难一下小师弟,倒也不是为难,就是看他样子,忍不住想逗一逗。小师弟做什么都格外认真,有时候认真的过了头。替陈敬之担心,替师父担心,也替莫辰担着心。
对于自己在襁褓中即被遗弃的身世,莫辰自己从来没有什么难过和怨恨。从前他还偶尔想过,不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又为什么将他遗弃。按师父的话说,他的根骨奇佳,年轻一辈中能与他比肩的寥寥无几,这样的的美质良才,按说生在哪一家都是宝贝,谁舍得扔掉?更不要说扔在那样荒僻的地方,是存心不给留活路,心也太狠了。
后来莫辰就不去想那些了,无父无母又怎么样?他在回流山长大,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缺憾。
可是现在小师弟却这么认真的替他难受。
莫辰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热热的,郁结块垒似乎都悄悄的被融化了一样。
莫辰让他背剑诀的下篇本来是逗他,知道他还没学。
晓冬背头几句莫辰还没觉得什么,结果晓冬虽然磕磕巴巴的,却背了大半篇出来。
后头他是真的不会了。
莫辰轻声问:“这些是姜师弟教你的?”
晓冬老实的摇头:“不是的,是师兄们说话的时候我记住的。”
他这话也不算假话,梦里听到师兄们在说,也是听说啊。
莫辰也就释然了:“你看,你一点也不笨,悟性是不错的。不过下回若非我和姜师弟教你,你自己不要胡乱习练,免得练不得法,反受其害。”
晓冬乖乖应了一声是。
莫辰替他把枕头按了按:“睡吧。”
晓冬依言躺了下来,还是舍不得莫辰走开。
“大师兄,你也歇会儿吧?”
莫辰应了一声,除了外衫,脱了靴子,在晓冬旁边躺下来:“陪你歇一会儿。”
晓冬这下是真不敢动了,再乱动肯定会碰着大师兄。
他一时还睡不着,满脑子各种念头翻上来又沉下去。想想以前的事儿,再想想以后的事儿。
大师兄将来肯定是要接任师父做回流山掌门的,那自己呢?那个时候自己会在哪里?虽然说有出师下山这个说法,可晓冬不想走。
他想,到时候他还待在山上好了,反正他不走,大师兄又不会撵他,嗯,说不定到时候他还能帮大师兄管管庶务,再管管徒弟呢……
莫辰转过头来,晓冬已经睡着了,半张着嘴,两手还放在被子外面。
莫辰小心的替他把手掖回被子里头,自己起身打坐练功。
晓冬这一晚没梦见别的,净跟那大阵较劲了。
他梦见大阵象一张大渔网一样把他给捆住了,怎么都挣不开。
过了立春,天气一天一天暖和起来。晓冬只要一有空子就去找他的坠子。
一直也没有找到。
迎春谢了是桃花,桃花还开着,海棠与山茶又紧挨着一起开了,晓冬冬天的时候比谁都怕冷,到了这会儿又比谁都怕热,早上偷偷把袄子脱了,结果让山风一吹,冷不防就打了两个大喷嚏,身上穿的单,让风一吹,前后透心凉。
姜樊把他逮个正着,劈头盖脸给训了一顿,让人赶紧给他取了一件夹袄来穿上。
晓冬被训的头都抬不起来,玲珑师姐过来了,本以为她能帮着说两句好话,结果玲珑师姐瞥了他一眼,只说了两个字。
“活该。”
晓冬又蔫了。
玲珑师姐说完风凉话又觉得对小师弟有点儿过意不去,她这人就这样,凡事总是先做后想,事后也有后悔的时候,就是当时管不住自己。
“又去找你那坠子去了?”
晓冬点了点头。
“别着急。师父不是说了吗?回头给你求个卜算,一准儿能卜出来。”
晓冬了只好这么安慰自己。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也许坠子再也找不到了。
不太会安慰人的玲珑师姐继续安慰他:“实在找不着,我跟师父求一求,再给你弄个好的坠子带着。你喜欢金的?玉的?对了,不然弄个荧石的?五颜六色夜里还会发光,也挺好的。”
他为什么要戴个夜里会发光的坠子?晚上照亮用吗?那也就只能照鼻子尖底下一小块地方吧?
姜樊在一边吭哧吭哧的偷笑起来。
乍一看,山上似乎与过去没有多大区别。
剩下的人都不怎么提起陈敬之。玲珑师姐对他尤为痛恨,不但自己不提起,也不让旁人提起。有时候不得不提到这个人时,也是指名道姓,绝不再称一声师弟。
因为她这么决绝的态度,莫辰和姜樊两人也不好提起,不然又要惹得她不快。
晓冬的剑法大有进益,虽然玲珑师姐还会一针见血的说他这是“花架子”,可是也总比之前连个架子都没有要强多了吧?
“也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回来。”玲珑师姐以前是最爱往山下跑的,这几个月都没下过山,也实在难为她。
晓冬也盼着师父能早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