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子坡离陆安县城有上百里的山路。这一路上常年没人走,杂草丛生,根本无法下脚,很多地方都分不清地势,不然两人去的时候也不会掉在煤坑里。
一路上,磕磕绊绊,两人生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着,麻子到无所谓,本身工夫了得,加上伤势不重,这点山路虽说不好走,但是还不至于难住他,党员就不一样了,本来就受了伤,路又不好走,一路走来唉声叹气,叫苦连连。两人一路走一路看,这川西多高原,川东多大河,只要找到流经陆安县的泗水河,沿着河道走,便能来到回县城的大路,那样走起来就轻松多了。两人走了一天,晚上休息,党员的伤势很重,经不起折腾了,麻子找了些野味,两人就着干粮吃了些,填饱了肚子。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继续赶路。沿着泗水河走了好久,好不容易来到了大路上,约莫着离县城也就三十里路了,天黑前应该就能到,两人心里便些微放松了下来。沿着大路走了两里来路,便到了小杨村,小杨村里居住着很多杨氏族人,故而得名。可这小杨村可不是什么善地,据说村子里的人都是“剥壳壳”(小偷),“卖打药”(行骗),不然就是“操扁挂”(练武的)杀人劫财的。这个村子的人异常团结,家家沾亲,户户带故。一旦有什么事,全村的人都招呼起来,民风彪悍得很
打这儿过的人,一般都低眉顺眼,不敢多声张,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麻子二人背着尸体进入了小杨村,眼看已过晌午,肚内无米,便想找个地方落脚,吃点东西裹腹。
两人对这个地方早有耳闻,不想多生事端,本想着带着尸体到了县城才休息,奈何党员本来身子就虚,加上腿上有伤,一进村子就说走不动了,死活要在这儿休息一会。麻子背着个死人,一般的店铺不能去,只能去棺材铺暂停,但是棺材铺没有饭食,只能先叫党员去饭馆,并明确告诉他只能去村东头的杨氏饭店找杨德才,并说是东新场的寻尸客。其他地方切不可招惹。
党员因肚饥饿,恍恍惚惚的听了个大概,一边不耐烦的点头,一边往村东头走去。来到村东头,党员找了一圈,看到一个巷子里立着块招牌,上面用红笔写着四个大字“杨氏饭馆”。党员走近一看,这哪是什么饭馆啊,破破烂烂的,就两张桌子,怎么吃饭嘛??
“死麻子,走了那么多路,都不知道找个好点的地方让我歇歇脚,这么个破地方怎么吃饭嘛?”
党员越想越觉得不安逸,便反身出了巷子,看到街边有个不错的馆子叫“杨记饭店”,便挺身走了进去。
党员没来过小杨村,只听人传闻这里的人好宰客。这“杨记饭店”看着不错,实际上是小杨村“浑水袍哥”的聚集地,是实打实的黑店。专干宰客的营生,如果运气好,也就是钱财被敲诈一空,若是运气不好,可能命都出脱。
“老板,老板,”党员一进店就大喊起来,“上菜上菜”。
领桌有五六个黑衣大汉,从党员一进门就盯着他,也不说话,用眼神给柜台的掌柜打了个招呼,柜台的掌柜立马出来:“客官,想要点啥子?”
“来盘牛肉,花生米,二斤老白干,”党员喊道:“其他的等哈我再叫你。”
“好的,”掌柜的转身进了后厨。领桌的黑衣大汉其中一个也起身去了后厨。
“大哥,这瘸子是个什么来头?听口音就是陆安县的人,按理说不应该不知道我们这个村子的底细,这么明目张胆的进来?”掌柜的问到。
这个被人叫做大哥的人,本名杨石头,是小杨村“浑水袍哥”的“管事”,为人心狠手辣。以前当过兵,也做过土匪。视财如命,什么钱都敢拿,前不久还带人去抢了姚家的护银队,结果没得逞,还损失了不少兄弟,生意也不好做,来往客商都知道小杨村的门道,基本没人想在这儿消费,宁愿多赶几十里路,去县城落脚。所以这杨记饭店很久没有了进账,今天看到党员进来了,虽说是一副寒酸打扮,但说不定是个有钱人,这年头,财不露白是大家都懂的规矩,穿的越差,说不定身上藏的大洋越多。
“啥子来头?我管不到,看他的样子一副落魄秀才的穷酸样,晾他也没得啥子本事,老规矩,méng_hàn_yào下酒,整翻!”杨石头回到。
“要的。”掌柜的答应一声,转身准备去了。
党员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也不管其他,就等着上菜。他是真不怕这些黑店,因为有比这些更黑的店就是他们开的,所以他并不怕这些人,他不去找这些人麻烦都不错了。
“这位兄弟打哪儿来啊?”杨石头从后厨出来,笑吟吟的靠近党员问到。
党员回身,看着这个黑衣大汉:“陆安县”。
“哦,不知道是陆安县哪家的大爷”?
“啥子大爷哦,我就一穷秀才”。党员回到,“这位大哥是哪儿的人呢?”
“我就是这小杨村的,我们这儿小地方,没来过什么大人物,一看哥老倌就是有身份的人,特来打个照面”。杨石头回到。
“抬举抬举,我就是陆安县的一个穷秀才,初来贵宝地,肚中饥饿,便想买点东西填饱肚子,大哥,你吃了没有,一起来吃点?”
“不用不用,我这旁边还有几个弟兄,哥老倌你慢吃哈,我就不打扰了。”说着冲党员作了一揖。便回身了旁边的桌子。党员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玩起了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