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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在桌边练字。
蒙着双眼,安定宁静。
脚还没踏进门槛,就听见他淡淡的说了一声:“滚。”
我停在门外,隔着面前这层薄纱,静静地看着他。
罗玉无声叹口气,强迫自己做出笑容:“瑾辰哥哥,是我。”
他手中的笔停顿一下,语气缓和,但依旧不带情感。“什么事?”
罗玉走进去,我跟在她身后。
“玉儿,你带了什么人进来。”
我怔怔住,明明已经脚步很轻,他还是听到了。
他的肤色苍白地不像话,唇色也是毫无血色的感觉。他最好看的双眸被层层纱布遮掩,就如我面前的垂纱一般,我看不清他,他看不到我。
罗玉倒了一杯茶给他,杯子放进他手里,他又把杯子放回去,一口不喝。
坚洁如玉的宣纸上是一幅水墨画,我知他画技精湛,没想到即使不用双眼,也能画出极好的画卷。
纸上是一朵水墨芙蓉花,花瓣由浓到淡次第渐开,还缺一笔,这朵花就完整了。
“瑾辰哥哥,她是大夫。”
他把桌子上的白纸窝成一团扔进纸篓,淡然道:“不需要。”
我示意罗玉让她出去我来解决,她担忧地望着他,最终还是乖乖出去,关上门。
他坐在窗边上,小矮桌上摆着一盘棋,黑子即胜。他收起棋子,周身都被冷漠的戾气包围。
我想走到他旁边,他手中的棋子散落在桌子上,哗啦啦一声。
“本王再说最后一遍,滚。”
我不由得笑了,他还是跟从前一样,一副生人勿近格杀勿论的模样。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笑声,微微皱着眉头。
我走上去,哑着嗓子:“把手给我。”
他没说话,但眉头却渐渐舒展。
半晌,他伸出手。
修长的手指,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有了一丝裂痕。他的手心都是已经痊愈的划痕,大大小小相互交错。
我将手搭在他手腕上,他的体温通过指尖传达到心底,莫名地让人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一瞬间,他抬起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被这个举动吓到,脑子一片空白。他的食指在我手腕上的疤痕细细磨挲,指尖的薄茧引起绵密的痒痛。
这个伤痕是曾经为了给重紫表明决心而自己划伤的,我跟重紫发誓自己不会爱上北宇瑾辰。
他曾经给我的离心扣,刚刚能遮挡这个伤痕,而现在这个离心扣就在他身边。
我恍然惊醒,抽出手,后退几步。
我看到他微妙的神色,唇角轻轻上扬着,一如我初见他的模样。
他重新摊开手,语气前所未有的缓和。“诊脉吧。”
我重新把手搭在上面,心里思考着别的,也没判断出什么大概。
“你的病得十分严重,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跟我走,替你治疗,否则死路一条。”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说服他,只能暂且试一试,如果实在不行,只能打晕了带走。不过以他的实力,哪怕病着,我也不一定会赢。
“好。”他道。
好?什么好?死路一条好还是跟我走好……我脑子反应不过来,诺诺半天,说不出话。
“走吧。”当他说出这两字,我就明白了。这会子反倒是我慌忙无措了。
强行稳住心神,道:“让下人帮你收拾东西,我去准备准备。”
说罢,推开门,好让外头的凉风把自己的脑门吹清醒。
右侧的小竹林里露出紫色衣角,我记起来是萧翎今天的衣服,怪不得熟悉。
准备走过去跟他说说北宇瑾辰的事,我却听到另一个声音,甜糯单纯,语调微微上扬,是罗玉。
我停下脚步,无意识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这是你说的,只要他能好起来,你就跟我去步云宫。”
“我答应你,但你不许伤害他。”
“玉儿,我不明白,他究竟有什么好的?你为了他差点牺牲生命,又为了他委曲求,你能得到什么,你就根本什么都得不到,他不在乎你!”萧翎被罗玉的话语激怒。
良久,没有声音。
在我以为罗玉不会回答的时候,她说:“他曾经,心里是有我的,只是现在,变成了别人。我以为我奋不顾身为他而死,他会记住我一辈子,不会把我再当妹妹看待,我做到了。他一直记着我,念着我,如果没有那个女人的出现,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我心知她有可能说得是我,但也真想嘲笑她的无知。北宇瑾辰对我,只是对同一种人的可怜和念怀罢了。
“她的本事真大,你说可不可笑,一个普普通通并且是宫女出身的丑女,让皇帝哥哥废了皇后,建立锦云宫,不再废了选秀女制。而我们北燕最负盛名的宣亲王,为了她,成了一个自暴自弃的废人。我怎么能不恨她,如果不是因为她早就死了,我一定亲自送她一程。”
我脚步挪动了一寸,踩到干枯的竹叶,轻微响动。
我赶忙走进去,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让我好找,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聊天?走吧。”
他们的表情略微尴尬,一前一后走出来。
罗玉拍了怕裙摆上的尘土,道:“他还是不愿意去吗?”
“他同意了,备好马车,我们马上离开。”
罗玉愣住,脚步再也迈不动。“你是说.....他同意了?”
我没有应答,等我们到了门口,北宇瑾辰已经站在那里了。他还是淡蓝色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