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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慢慢悠悠走着,我听见外面有人叫卖桂花糕的声音,混在一片嘈杂之中,应该是到了集市。
“停车。”我喊了一声,马车急急停下。车夫和夏曦莺都转过头不解地看着我。“我总得让他知道,我只是随便出来逛逛而已。”
我所说的他,是北宇良亦。
北宇良亦一定会让人监视我去了哪里,我至少要装出该有的样子。
夏曦莺扶我下了马车,街边小吃和新鲜蔬菜瓜果在街道两边,浓浓的风土民俗气息,一切都美好而真实。
那些摊贩,每多几文钱收入就会高兴地不亦乐乎,汗水和笑容交织着,所有情感都是真实的。
我站在这里,看他们忙碌,看他们喜悦,我反而觉得真正的生活,就应该是这样才对。
柴米油盐酱醋茶,你争我吵,就是生活里最多的调味剂。痛苦,又快乐着。
“我们应该买些什么?”夏曦莺问道。
“姑娘!买些芙蓉糕吧,我家的糕点最甜最糯了,价格不贵,尝尝也好啊!”
一个大叔笑眯眯地要招呼我们过去,看着我们腰间的钱袋,眼睛都要发光了。
“芙蓉,也能做糕点?”我问他。
他愣了一下,道:“芙蓉糕是指外形的相似,你看看,每一块都和出水芙蓉一样雪白美丽。不过真正的芙蓉花不太好入食,做出来的东西带着苦味,没办法卖啊,我们这个是用牛奶做的。”
他面前的糕点确实雪白诱人,细腻的粉质包裹在上面,每一块都是花的形状,栩栩如生。
芙蓉,原来,是苦味啊……
我笑了笑,对夏曦莺道:“买了吧。”
她点点头,让摊贩装一些给我们。
我把目光转移到别处,看到一个女子穿的甚是严实,连头巾都把脸蒙起来了。
我看了看天上明晃晃的太阳,心觉得有些奇怪。
她步履蹒跚,看起来已经有了身孕,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
她转过脸,露出明亮的眸子。我一刹那脑袋里有些空白,等她转身要走的时候我才顷刻间反应过来,大喊道:“如雪!”
她的脚步顿了顿,疯狂跑了起来,穿过层层人群。
我赶紧抬脚追上去,她毕竟身子重,没跑几步就被我拽住了。
我扳过她的身子,颤抖着手指拉掉她的头巾。
是她,是如雪,即便她此刻面容消瘦不复光彩,泪水溢满眼眶,我还是认定,她就是那个曾经没心没肺的小丫头。
“素……锦姐?”她的声音喑哑,每一个字都会落下一滴泪水。
见到她之后,我才发现,老天给人最好的礼物就是重逢和惊喜。
我激动地抱住她,又突然想起她怀有身孕连忙放开。
她擦了擦泪水,又把头巾带上。“素锦姐,你跟我来。”
她领着我一路走着,地方越来越偏僻,看着这羊肠小路应该是往山上去的,没想到她就这样隐姓埋名带着孩子生活在这里。
“素锦姐,我还以为你……当时你和瑾辰哥哥都失踪了,好多人都说,没救了。”她一边走着一边说话,声音比以前稳重了很多,骨子里也都是沉静,已经不再像以前的她了。
“你,住在这里,你爹娘知道吗?”我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她停了一下,回头看着我。“我是他们的耻辱,我不能回去,让他们觉得我死了也好。”
我刚要再说,她突然指着前面的小屋子道:“到了。”
茅草小屋前面摆了很多晾晒的腌菜,杂草在屋子外头围了一圈,干草也有半尺之高了。
屋子里锅碗瓢盆一应俱,灶台上还有中午留下的饭菜。
一方小桌,缺了边角,还有两条长板凳,朱红色的漆也掉了大半。
但是屋子里很整洁,很干净,桌子上看不到灰尘,只有用酒坛插着几束迎春花的装点。
如雪是官家小姐,但此刻,她又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妇人,粗茶淡饭,麻制衣服。
她坐到我对面,倒了一碗水,茶色不像宫里那样碧色清澈,而是灰褐色的浑浊样子。
是隔夜茶,茶叶也不新鲜了。
“对不起,家里没有什么好茶叶,现在天气冷,茶不会变味坏掉的,啊!不如我给你倒杯清水吧!”她兴致昂昂站起来,我赶紧压住她的手,让她不要忙活。
喝了一口浊茶,苦涩从唇齿之间环绕,久久不曾褪去。
“现在,有几个月了?”我问她,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
如雪咧开嘴笑了笑,笑容里只有慈爱和温柔。“四个月了,过了头三个月,胎象就稳当了,我啊,就安心等孩子出世。”
她用手掌轻抚腹部,岁月和磨难留给她的却变成了恬静和美好。
我多希望她还是以前那个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如雪,可是岁月当我们都变了,变得不像彼此最初认识的模样。
“那孩子的父亲呢,你真的要一个人生下孩子?”
她张了张唇,目光凝住了。“他不知道,我有了身孕……”
“什么!”
“我们都喝醉了,他忘了发生的事,但我记着。他在功利名誉和我之间选择了前者,这是他的决定,我尊重他。只有他现在的妻子才能更好的给他支持,而我,虽然是礼部尚书之女,却是个庶出,嫡庶之间的不同,人人心如明镜。”她平平淡淡说出这段话,没有埋怨的语气,也没有绝望的失落。
爱这种东西,看不见,猜不透,让每个人都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