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先源这段日子颇为头痛,历经半年后回京,内八府也不那么好控制了,李显被罢官,少府换了一个叫作李山的人,李山先前不过是太常礼仪院的一个小小园郎,如今官职向上翻了几个跟斗不说,现下很多内八府的人都跟他扯上了关系。
以前被他守卫到密不透风的内八府在他离京半年后也让魏坤渗了进来,以后他行事会更加困难。
前段时间在豫州丢失的赈灾银子找回来,身后的人果不其然就是庞家人,让姜先源更为诧异的事,魏坤竟然对庞家如此熟悉。
姜先源也是在陈鹤鸣抓出那些人时才知道庞家打着这样的计划,先控制地方,然后再逐渐渗入中央,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谋略,地方都是自己的人了,就算魏坤居庙堂之高又能怎么样,照样得受制于人。
可经过豫州这一次,庞家这些年打的如意算盘怕是要黄了,庞家放在豫州的人基本已经被陈鹤鸣揪出,就算其他州有庞家人估计也会被魏坤清除。
当时陈鹤鸣顺着地道往外挖通到一个暗室,暗室里面摆满了箱子,整整三千两银子都在暗室这头,而外头的捕快也顺着地形,找到了暗室所在的方位,最后在陈县县长书房里找到了暗室的机关。
这么明目张胆的栽赃陷害硬是让旁人看愣了眼,姜先源望着陈县县长脸上的惊愕、呆愣,随后栽倒到地上的身影,不经有些同情。
这真可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当时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毕竟陈县县长那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不像是作假,陈鹤鸣派人开始搜查陈府,本想还他一个清白,可最后清白没有换回来,倒是把罪证全都翻了出来。
那些证据明晃晃摆在陈县县长书房,上面记录着他跟庞家的书信,还有一些要寄往京城的受贿账本,最后在县长一房姨娘中找到了另一个暗室,里面全都是陈县县长受贿的财物。
庞家不敢明目张胆在京中违法,便在地方敛财,买卖官职、贩卖古玩、贩卖私盐等事事干齐全了。
如今陈鹤鸣已经把书信呈给了东平帝,这次庞家栽的怕是爬不起来了。
……
十月中旬,鲍满月见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都邀不出姜,便亲自去了一趟姜府,顺便拿去了一本画册,还有一本小册子,说是外祖母特地给她准备的。
姜拿起画册翻了翻,里面全是京中适龄男子的画像,她还有什么不明白?今年她已经十四岁,是该要说亲的年纪。
鲍满月送来画像没过几日,姜老夫人寻空也问了她这事,问她是否有较为看好的男子。
姜被姜老夫人问的哑口无言,前些日子外祖母送来的画像她到如今还未看,现在要说看上谁还真没有头绪。
姜老夫人倒没有在说些什么,叫她回去好生思量思量。
十月份,天已经慢慢变冷,听说往北的地方如今已经下起了雪,只是洛阳每年都要等到十一月中旬以后才会有雪下。
姜畏寒,此刻便穿上了厚厚的棉衣,裹的跟球一般,手中拿着个抱枕,翻看外祖母给的画像。
第一页上头画的便是沈洛。
外人都道太尉之子沈洛是个翩然俊雅,惊才艳艳的人物,小小年纪便已经荣冠京中,是至今京中儿郎无人超越的存在。
这画师功夫还是不错的,虽说没有画出沈洛的神,可形倒是差不离。
沈洛此人,姜以前见过几次,相貌人品家世都是没话说,以前她也是打着交好的心思,只是人家看不上她,姜自然不会上赶着凑。
她摇摇头道了声可惜便翻下一页,大约是可惜此等惊才艳艳的儿郎跟自己无缘。
姜把整本画薄子都翻了个遍,终是让她相中了一人,本再想翻那本小册子,可却发现已经差不多有小半个月没有去过忠义侯府了,这会儿如果不去,天彻底冷下来后怕更是不想出门,便唤叫阿欢把那画册收起来备马去了忠义侯府。
谁知刚巧碰上刚要出门的鲍满月,姜颇有些无奈,觉得此刻怕是走不了了。
鲍满月前几次邀姜都让她回绝,比她更像一个待嫁的新娘子,此刻见到姜哪会让她去找祖母,硬是拉着她去了一趟成衣铺子取定制的衣服,顺便买了套头面。
这段时间府里事一茬接着一茬来,姜也生不出心思去逛,况且上次郊外那事直到现在她还心有余悸,以后她可再不敢把大舅舅的话当成耳旁风。
上次是她侥幸,下一次可不知道会不会有命活着回来。
她向来是个惜命的。
成衣铺子的掌柜去拿衣服,叫鲍满月两人候在内堂里,叫人沏上了茶。
鲍满月此刻突然想到前段时间送过去的画像,问道,
“你心中可有看好的男子?”
“南北军统领,萧大人。”
鲍满月听到姜的话差点没把口中的茶水喷出来,姜手中那画册是从她手中拿过去的,既是从她手中拿过去的,她岂会不看?
如她记得没错,那萧大人可比姜大了整整十一岁。
“阿,你可知道那萧大人几岁了?比你大了整整十一岁,你,你莫不是觉得老些比较有味道?”
鲍满月极为不满意姜的眼光,这选的是啥?那萧大人今年二十有五,在黄沙遍地的戈壁长大,这样的糙汉子哪里知道疼人?
“就要大些才好,会来事。”
鲍满月一听这话便来气了,直呛道,
“姜我早便让你不要读那么多书,现在可好?把眼睛熬了个半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