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乔父愿意给社员们免费照全家福,这是钱多得慌吗?
不是的,他们收到了十几箱子的东西,大家真的相信自家的说辞了吗?
而且他们频繁收到城里寄来的好东西,与大家差距明显,别人不会嫉妒吗?这可是号称要共产,走社会主义道路的,怎么能贫富差距过大呢?
所以适时地放血是有必要的。
现在的生活啊,断没有一枝独秀的道理,只能在其间寻找平衡。
看似失去了,可是也得到他们想得到的,当作交换就是了。
陈东方去年回城里过年,今年就留下了,听到广播的声音忙从屋里走出来,拍了乔父一把,“真有你的,这事瞒得够严实。”
“这也不是给社员们一个新年惊喜吗?”
到这个时候,陈东方已经对乔父升不起一丝敌意了,这个人真的是太有奉献精神了。
他做什么要去嫉妒他,跟自己过不去呢?
乔父勾起唇角笑了下,“我们公社里也没照相馆,许多人都不知道照片长什么样。”
“即使生活不容易,我们也要给我们的子孙留下一张照片,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祖先长这个样。”
“说得好,说得好!”陈东方想,只有乔父这样的人,才是最好的大队干部吧,全心全意为社员着想。
“大队长也回去准备下吧,我去看看相机调试好了没?”
白美兰听到广播后惊讶不已,她正忙着给两个孩子挑选衣服,顺便给自己挑一身,照相啊,肯定要留下自己最美好的一面了。
在县城,她想要照相也不一定有机会,人家照相馆的师傅傲着呢,哪里容他们摆什么姿势。
“你说得对,乔正瑜是个胸怀广阔的人!我佩服他!”
白美兰推了陈东方一下,“说什么呢,还不快去换衣裳?”
社员们此时也兵荒马乱的,谁不想留下自己最好的一面呢?
“快,快,快,我的梳子呢,我要梳下头。”
“咦,我的面霜呢,我抹一下,看脸白一点会不会更好看。”
“别挡着镜子,让我先照!”
“不行,这件衣服是我的,照相就该我穿,你穿你的,抢我的干什么?”
“完蛋,今年没做新衣服,想要找一件没补丁的衣服,怎么那么难?”
照相这个消息,犹如一枚炸弹,炸得社员们兴奋不已,拼命地想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
现在不比以前,就是最老的老人,也知道照相不会摄魂了,免费拍照,太有诱惑力了。
乔父乔母带着几个孩子,先去大队部搬了桌子凳子到祠堂前。
不过乔佳月想到以后会砸祠堂、砸寺庙,这跟祠堂沾边的照片怕是留不住。
唔,她有办法了。
她跑去找白美兰,请求把国旗拿出来,挂在祠堂的前面,拍照正好能拍进去,代表他们是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
白美兰欣然同意。
红旗被插在祠堂大门前,而乔宏致也把家里的自行车给推了过来,他坚持拍照的时候要把自行车也拍进去。
蓝爷爷和蓝向斌最先来的,老人穿着整齐的洗得有些发白的军装,带着军帽,而蓝向斌穿着深蓝色的衣服裤子,也带着一顶帽子。
乔父和乔宏致他们帮着蓝爷爷祖孙俩调整好姿势,教他们怎么看照相机,怎么听口令露出微笑。
大家看到乔宏良拍照,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让孩子拍真的行吗?
一道光闪过,蓝爷爷和蓝向斌的照片拍好了,紧接着排着队的下一家子紧张地走上前,都同手同脚了。
乔宏良觉得他们的表情太僵硬,很不满意,让乔宏致去找人来逗笑他们。
了解怎么拍照片后,社员们都依样画葫芦,很快的,一家一张就拍完了。
除了中午休息了下,乔宏良就停下来过。
自家轮到了最后,白美兰接手了拍照的任务,她怕自己拍得不好,还多拍了两张。
胶卷还剩下不少,乔父建议给每个生产队的老人拍张合集。
大家都同意了,而有的人想了想,愿意付费来拍照。
或是单人照,或是夫妻照,或是一家几口照,但是乔父都没同意。
胶卷用了许多卷,但乔宏良不厌其烦地拍着一张又一张格式一样的照片。
到傍晚的时候,乔宏良收工,乔宏远小声地跟乔父说,“阿爸,有几家人没来照相。”
乔父眯了下眼,“我知道。”乔正树、乔高粱、乔兴国等几户跟他们有过过节的人家。
不过他无所谓,就这么几个人,还翻不起太大的风浪来。
乔宏良拍了许多照片,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酸疼得很。
乔母心疼他,带着小女儿在家里做好吃的,让他好好补补。
“阿娘,过年我们没什么大事,我让三哥多给我们拍几张,就用蜜蜂相机拍,清晰不说,彩色也好看。”
乔母笑呵呵地说,“黑白的也很好。”
乔宏致和乔宏远推着自行车先回来,乔宏良搂着装相机的包跟在后面。
兄弟三人在大声讨论着什么。
等他们走近了,乔佳月才听清楚,原来说的是洗照片的事。
乔宏良想快点洗出来,看看他用胶卷相机拍的照片如何。
乔宏远已经在算着洗照片需要的原材料了,照片是免费拍了,但是照片呢,洗一张要多少钱?如果有人要加洗呢?
乔宏致偶尔插上一两句话,这个事儿他还真不擅长。
“阿爸呢?”乔佳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