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空气湿润,先前韩阿妹沐浴时弥漫在房间里的水汽仍未散去,甚至还有淡淡的花香,地位高的女人沐浴时总是喜欢撒一些花瓣。张问手脚无法动弹,被四个女人抬进屋里,他的嘴被堵着,说不出话来,眼睛里却满是怒火。
他被人这么对待,觉得十分羞辱。他根本没想到韩阿妹会这样干,现在被人绑着,嘴巴被堵,挣扎无用,叫喊也叫不出来,张问气得无以复加。
张问挣扎了一阵,便喘着气不动了,无济于事的行为,他从来不愿意多做。
穆小青站在旁边皱眉说道:“表妹,我们还是放了张大人吧,这样不太好……”
韩阿妹的脸色苍白,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却随即隐隐道:“张问就是我的男人,有什么不好?穆小青,你别再说了。”
穆小青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就走。
屋内就只剩韩阿妹和被绑在床上的张问,两人默默对视许久,韩阿妹叹了口气忽然觉得有些累了,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强硬,靠近张问坐下。
“张问,你真的不懂我的情谊吗?”韩阿妹也不看张问,盯着桌上的茶杯喃喃自语。说罢眼里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浸湿了身上的襦裙。眼泪挂在她秀丽的脸上,让她更加楚楚可怜。张问突然觉得这个女人确实很可怜,瘦削的肩膀承载得太多,无依无靠,唯一的亲弟弟也死于权力斗争。
张问一腔的怒火一下子熄灭了,他看着韩阿妹轻声说道,“不是我不懂,你既然知道小绾的事,就该知道我张问最重情,讨厌用感情做交易。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真心,相处这么久,我对你也不是丝毫没有情谊,可正因为有情我才不愿草率决定。我们的感情不是你买我卖的交易,我不想你一辈子都觉得我张问是为了你的势力才娶你的。”张问下定决心一样把圣姑轻轻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阿妹,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们的情谊并不是交易。”
韩阿妹的眼泪更是止不住了,紧紧抱住张问,嘴里喃喃叫着张问的名字,泪水沾湿了张问的肩膀。“张问,我们不做交易,我只想跟你在一起。”韩阿妹抓住张问的胳膊,紧张的等着张问的回答。
“好。”张问再也无法拒绝,轻轻的点了点头。
窗外,残日西垂,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只听得飞鸟轻啼而过。
张问一边擦着韩阿妹的眼泪一边说道:“前不久叶枫勾结白莲教谋反的事,刚在朝廷里闹得天翻地覆,连首辅都被斩!现在我和你的关系传出去,麻烦不小,难免有谋反的嫌疑。”
韩阿妹听张问说起正事忙坐直说道:“谋反又怎么了,他们怀疑你,你就干脆反了,夺了天下,你做皇帝,封我做贵妃就行了。”
“叶枫就是前车之鉴,他连福建都没出就被灭掉,还能闹出多大的动静?现在谋反等于送死!你赶紧准备一下,我们这两天就回浙江,你去沈碧瑶那里住下,我可不想你留在这里。你把军务都交给穆小青打理,我再调集府兵入闽,先平福建。”
韩阿妹看着张问道:“一切都听你安排,沈碧瑶那里还不错,我和沈碧瑶原本就认识。”
这事发生之后,张问和韩阿妹及其亲戚同乡就成了自己人,招安的事很快就达成共识,于是张问和韩阿妹等心腹一起北上浙江。黄仁直、沈敬、章照等一干人等还在总督行辕等着张问回来。张问到温州之后,立即就和部众商议了对策,安排了人事,仍然以黄仁直处理总督府日常事务,沈敬负责后勤,以章照为主将,调集了温州大营旧部、温州守备薛大有所部,并周边各地府兵,共计两万余杂合军队南下。
张问让章照统兵占领建宁府,然后进驻邵武,与延平府的穆小青所部联合并进,讨伐韩教主的白莲教。现在白莲教实力大损,面对官军数倍的兵力,完全无法抵挡。腊月初,官军就占领了白莲教的老巢汀州,并焚毁了万年楼,韩教主潜逃。张问下令官军乘胜收复全部失地。
战场上张问没有去,他忙着给朝廷写奏折,筹集军费等事。天启元年底,官军收复了福州,至此,福建大捷。张问表奏的奏折,找众幕僚商量之后才递送京师。福建离京师路途遥远,朝廷里了解实际状况不容易,封疆大吏的奏章就是很重要的信息来源。
浙直总督行辕的谋士们自然要在基本保持实事的基础上,尽量把奏章写得对张问有利。建宁府大败只写成了暂时失利;张问被俘也不是狼狈被俘,而是不顾自身安危单骑身入敌营,与贼寇晓之利害,说动其中穆小青一股人马投效朝廷,然后配合官兵灭掉了最大的敌寇叶枫,并活捉敌,收复福建失地,完全剪灭了叛乱。总之张问是以国家社稷为重,呕心沥血,终于完成了皇上的重托,云云。
不管说得怎么天花乱坠,反正最后是办成事了,这就是可称道的,要是没灭掉叛贼,任你怎么说都没用。
张问还在温州,他在总督行辕召唤了温州知府薛可守,让他去福州组建布政使司衙门,暂代福建布政使,下榜安民,选拔官吏管理地方政务。
张问知道薛可守比较贪,完全和清官没有半点关系,但是薛可守多次向张问表示效忠,现在福建正缺官吏,张问傻了才不用自己人,先让他们暂代地方长官,然后上呈吏部定夺,福建离京师那么远,中央鞭长莫及,为了稳定地方,就可能会让暂代职务的官吏继续留任。
知府是正四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