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没料到翎儿会这样说。
语气间带着敌意和轻蔑,关键是,向来和颜悦色的她却突然双目泛着森寒。
猛然抬头看她,有种被猛兽的阴鸷眼神锁住的错觉。
难道,真是来错了?
小夏直觉想要退远了几步。
可却在习惯了这月色的晦暗光线后,发现翎儿的唇上破了口子,而她颈窝间,也有那红色密密的小点。
不觉一愣,她旋即明白了这是什么。
血气翻涌,脸都烫红了一阵。
可这吻痕间,还有密布的淤青。仔细一看,翎儿的手臂上也是被掐出了指印淤痕。
这般粗暴,如是遭受了酷刑!
“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小夏上前一步欲要察看她的伤势。
可还没等她伸出手触碰,翎儿便狠狠一把打掉了她的手。
“是什么你不知道吗?宇文珩没在你身上落下这样的印记?怕是你的比我还难堪吧?”
翎儿冷嘲热讽道。
她今日的态度,的确与往常大相径庭。
翎儿一向温言软语地,没想,还会这般疾言厉色起来。
原来是遭遇了如此羞辱,却为了赴约又不得不来?
小夏不敢说话,她懂翎儿此刻的心情。。。。。。
同是天涯沦落人,她既是难过又不免脸色臊红,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气氛僵滞,小夏是满目同情,而翎儿察觉她在怜悯自己,则是一下醒悟过来。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对这牺牲本就有了觉悟,不过是因为现状比她想的还要狼藉不堪让她作呕,所以倒是让她自个儿失了常性。
全然怜悯之态,翎儿才是冷静下来。
没想这小丫头都比她有那定性,倒是她今日失策了!
她不是来找淑歌诉苦的,也不是来演什么苦情戏的。
然而,看到这丫头如此容易泛起同情,倒也歪打正着,更好说服利用她了。
倏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翎儿稍稍收敛了自己的本性和脾气,说道:
“淑歌公主,我今日失态了。可你知道吗,选中我的是那突厥将军阿骨打。他们与秦军一起来了这潼关。呵,没想到,我翎儿却落得如此下场!那个畜生!!”
翎儿说话间,紧紧环抱住了自己的臂膀。
牙关紧紧咬着,让她本是温柔的脸庞,如此泛起怒气和不甘。
许多话不必讲,小夏都可以想象她经历了什么。
“而这还算好的,苦力营中的姗姗随时都有那性命之虞,失身倒是成了轻巧的事情。”
翎儿继续义正辞严地说道,声声倾诉,让人不禁义愤填膺起来。
本是落落大方的翎儿突然露了这般失措无助的模样,让小夏心中更是泛起怜悯。
她上前,拉着她的手,眼神这般温柔而坚定,如是在安抚翎儿。
她对自己的处境都身不由己。
对翎儿,大概只剩下这般满怀温度的眼神来宽慰。
当然,对她的失态也没有放在心里。
换做其他人,也定然是承受不了打击,全然失了常性。
小夏将心比心,不计前嫌。
可在翎儿眼中,却并没有看到善意。
这同情,倒是真的刺目。
想到自个儿施展浑身解数,却还落得个被宇文珩假手于人,弃若敝履被送于阿骨打的地步。
便觉面前满目伪善的淑歌才是始作俑者!
她害她不浅,此刻却惺惺作态?!
翎儿心头哪里没有怨气?
可她为了大计,看着小夏,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
故作委曲求全地说道:
“算了。能有人留下我在这里便是好事了。我们这些贡女,早就无家可回!淑歌,我今日寻你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我看得出,你心疼姗姗,她亡国,后无退路,而前方,似乎也不过是一死,没了转圜的余地。”
翎儿言归正传。
果然,说的便是西凉贡女的事情。
“是啊,我也不知道如何帮她。姗姗她还好吗?”
小夏问道。
“不好,自然不好。其实这秦国人,早就有意杀了姗姗的。毕竟,亡国之人留在军营之中,便是秦兵天大的忌讳。这点,宇文珩最是清楚。他不会留一个被他所灭之国的异族在自己的军营里,哪怕,这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呵,秦国第一杀将便是这样的毫无人情,手段狠绝之人。”
翎儿眼神一挑,看向了小夏,希望这天真的公主激起那同仇敌忾的愤懑。
那便是最好的拉拢之时。
。。。。。。
宇文珩是个狠绝之人?是这样吗?
小夏听了这句话,却有了那一瞬间的晃神,神色间还不禁浮起几丝疑惑。
她有些矛盾。
陷在宇文珩是否真的毫无人性这样的疑问里有些惶惶然。
“淑歌?“翎儿很是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连是蹙眉叹息的神色变化都不放过。
见她犹豫,便又上前反复试探询问,似是要确定淑歌的态度。
毕竟,万事俱备,只欠淑歌这小丫头的东风了!
她,至关重要。
“哦,没事。我也是担心姗姗。“
小夏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难道就因为与这宇文珩多相处了两日,因为宇文珩对她的手下留情,她便犹豫了?
没想到,她真是个容易动摇的小女子啊。
这般感性。
不过一个赌,那霸王随手抛下的一个施舍,她似乎就有些心旌摇曳,偏转了原先的初衷和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