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涯是在回了刑司以后才知道邵雁辰为了救自己到底动用了多少力量的,刑司掌事把这些安排还有后期的效果一一告诉他之后,淩涯笑了笑就出了门回自己的院子了,在之前的交谈中,犹豫了许久,才自己把那方印可能与自己的身世有关的事告诉了邵雁辰,没想到他却说就是因为与自己有关才派自己去查这个案子的,那一刹那,淩涯的晚年寒冰心好像有了一丝裂痕。
身世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件很轻松平常的事,可对于淩涯来说却大不一样。其实来到达奚身边之前,淩涯也不知道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但就是这些模糊的东西,已经让淩涯怕得不得了。在这些记忆中,小小的自己就像是一个试验品,吃的喝的都是一些黑漆漆的散着浓郁气味的恶心东西,而且一直遭受毒打,那些人对自己用上了各种各样的刑法,一直到现在,表面看上去没什么问题的淩涯衣服里面的肌肤上还留着当年的疤痕。那是一段地狱般的日子,痛苦到自己不愿去想。他一直怀疑自己是个留在某种组织的质子,因为与自己有关系的人可能是父母之类的血亲,不顾自己触犯了别人的底线,他们就把自己当做出气筒,所以才会过得如此凄惨。
自己身上的那个六头怪蛇的印记,和当时皇帝与长颀公主交谈中的那个东西应该是一致的,再结合绮墨当初了解到的那很可能与羽凰有关系,就得出了结论,自己与羽凰,绝对不是敌人就是亲人,不论是哪一种,都对邵雁辰不好,可他竟然直接说让自己去寻根,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他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得到,若自己与羽凰是亲人,那么自己回去以后就不一定回得来,相当于邵雁辰少了自己这一大助力,若是敌人,那说不定因为自己的关系,羽凰将他一起视为敌人也未尝不可能,可他还是支持了,这样一场注定失利的投资……
刑司掌事说得很细致,自己也听得明白,这么大的动静,皇帝一定会生疑的,若是怀疑到了他的头上,又该怎么脱身,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却什么也没说。淩涯看着窗外的玉兰,又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义父刚把他带进府中,因为事务繁忙,达奚有一小段时间没能顾得上他,听说他是从草原来的,可能是从没见过这些亭台楼阁吧,他睁大眸子四处看着,然后就走到了自己午睡的槐树下,他抬头看着槐树旁盛放的玉兰,目不转睛,早就听刘管家说过王爷的亲子要回来了,淩涯坐在树上看了一会儿,然后邪邪的笑了笑,用轻功飞到那棵玉兰树上,然后慢慢落地。
他应该是被自己的功夫吓到了吧,那时的自己这样想,看着紧盯着自己的邵雁辰满脸惊羡。他长得真的很像达奚,虽然还小,但已经能看到以后绝对又是一个俊美少年。
淩涯没打算先开口,就这样任他看着,本来就是怀了一颗要逗逗他的心思,现在觉得这孩子还蛮有趣。
犹豫了一会儿,邵雁辰才微微上前一步,对淩涯说,“淩涯哥哥,你好美啊。”
若说前一句还让淩涯有点小惊讶的话,听到下一句的淩涯已经黑了脸。
淩涯气呼呼地走开了,没有理会身后跟着自己的小身影,但那句“淩涯哥哥”却是记住了,可能当时自己也没察觉到,听了这一声哥哥,自己沉寂已久的心,又重新跳动了一下。
义父死后,因为他生前留下的复仇集团太庞杂,才十六岁的邵雁辰虽是年少英才,却也有些力不从心,这时候,被他唤过哥哥姐姐的六个人就站出来了,自己坚决地站在邵雁辰这一方,帮他迅站稳了脚步。
想想那些默默为他做过的事,再想想他如今这样的对待,淩涯的嘴角浮上一抹笑,这次不是讥笑也不是冷笑,是自内心的微笑,他对着满树的玉兰,轻声呢喃了一句,“是兄弟呀……”
此时的邵雁辰就没那么轻松了,他知道,整出那么大动静,皇帝一定会搜查到底的,所以就开始提前准备着,预备人手。邵雁辰虽然忙,但还没有到焦头烂额的程度,皇帝那边却不一样了,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今日的早朝,皇帝是被一众大臣“迎”回来的,似乎每个人都憋着一股气,所以一直到宫门口,守卫军看着这一群脸黑的大臣们都非常惊讶,看到队伍里还有皇上的銮驾更惊讶,他们一直守着门,可没听到皇上出去的消息啊,而且还是晚出早归,都在外面过夜了?!
此时,黑脸的大臣们都在打着腹稿,想着一会儿到了大殿上要怎么质问批评皇帝,皇帝也在黑着脸暗想,到底是谁这么神通广大居然敢将手伸到自己这里!
到了宫里的时候,大概还有半个时辰上早朝,皇帝要求先去沐浴更衣,大臣们瞅了瞅自己的一身朝露,黑着脸应是。
皇帝坐在金銮轿上,回头看了一眼形容憔悴的官员们,啐了一口,然后转过身坐正了,脸上挂了得意的笑。
可皇帝还是笑得太早了,本来还想找皇后因为随便凤旨教训一番,可当来到了未央宫,看到了那一群几乎等了自己一夜的妃子,皇帝的内心是崩溃的,他不明白,自己微服出个宫而已,以前又不是没有过,怎么偏偏这一次就闹得天下尽知了呢……
皇帝今年已经七十二岁了,这后宫里的妃子也多半是些老人儿了,一个个的年纪也不小了,尤其是在座的还都是些品阶较高的,那就除了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和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