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伊稚胡儿哲进入挡件后方时看到的就是半躺着的扎澜太左臂一大片烫伤,然而更为可怖的是,烫伤的地方皮肉已经翻起来,露出来里面的肌肉纹理,据一直跟在邵雁辰身边的探子说当时大孤涂是穿着衣服被烫的,所以现如今这个样子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趁他被烫伤故意挑开了他的皮肉。
紧接着,伊稚胡儿哲又现扎澜太身旁的女役手里还拿着一个古怪的瓶子,在他进来时正要涂在扎澜太的伤口处。他赶紧上前一脚踹翻了那个女役,她手中的瓶子随之落到了地上,瓶子里淌出来一些黑色的液体,散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此时的邵雁辰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呻吟声越微弱,站在帐口的医官被伊稚胡儿哲身边的侍人拉进来,看到邵雁辰的伤势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赶紧蹲在邵雁辰的一旁,开始为他检查伤口,在这个过程中,他隐约闻见了那黑色液体的味道,然后脸色铁青,赶紧指挥着刚才的侍人把那液体清理掉了。
“孤涂现在烫伤十分严重,只能在身边放此剧毒之水!”医官横眉怒目,掷地有声。
伊稚胡儿哲已经大致推算出了事情的经过,恶毒的嫡母想暗害自己千辛万苦找回来的过分关爱的大儿子,于是趁扎澜太来问安时出手,本就想为亲子报仇的大阏氏在扎澜太跪拜时故意不让起身,等他身体酸麻了后再让其起身,这样的话扎澜太不小心碰翻茶水也是应该的,因为疼痛以致需要处理也是应该的,而在处理过程中加些东西更是应该的!那女役的瓶子里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怕如果自己再来得晚一些,扎澜太就轻则失一条胳膊,重则伤其性命了,最关键的是,这药一定得是慢性的,等扎澜太病的时候一定不能还在这间居次帐里!真是好算盘啊好算盘!真是好心计啊好心计!如果今天自己没有在同意扎澜太来这里之前给他配了一个眼线,是不是后来看见的就是儿子的尸体!
伊稚胡儿哲很愤怒!他身边的人都感受到了,包括大阏氏。大阏氏的心此刻如堕冰窟,想求救,可最能依靠的人现在正因为自己而愤怒;想扯关系,因为自己教育不当的儿子正在远方逃遁;倒是还有一个女儿的,但是一直被自己当挡箭牌给儿子用……最重要的是,她总觉得多拉娜好像已经察觉了什么。大阏氏终于忍不住捂脸哭泣,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就步入绝境了呢?!
伊稚胡儿哲嫌恶地看了大阏氏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大阏氏隐约听见他的吩咐:“围起来,任何人不准接近!”
大阏氏一惊,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他把自己关起来!否则的话自己恐怕就绝对没有再出去的机会了。
她赶紧站起来跑出去朝外面大喊“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是大烽的昌平公主!你这是在不顾两国的有好和平!伊雉胡尔哲,你想挑起战争吗!”
伊稚胡儿哲一直听到她说完才转身,森然地看着她,抬步走了回来,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对大阏氏说,“我说,你这是做戏做久了都忘了你是谁吗?你我都清楚你是什么身份。而且你以为大烽真的不知道你是个赝品么,他们根本不在意这个公主,所以他们什么都没说,他们需要的不过是能把大魏和草原联合的纽带,至于纽带是谁,并不重要……看来是我给了你太多惠顾都让你忘记那些远去的事了,需不需要我帮你想起来呢?一等大丫头冯絮?嗯?你信不信,现在我杀了你,往大大烽报你病故,大烽不但不会追究我还会立马再送一个公主来。其实我也想过了,我都忍了这么多年了,是不是该换个真公主尝尝味道呢?”他笑得十分狰狞,冯絮的脸越来越白……
伊稚胡儿哲走得飞快,这个女人已经浪费了他太多时间,他还要赶去看扎澜太的伤……
他的身后,大阏氏,曾经的陪嫁大丫头冯絮终于撕心裂肺地哭喊。她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这个地方,将会是她下半生的囚笼,她再也出不去了……他留下她性命唯一的目的,只是要掩盖住他自身羞耻的秘密罢了。
在此次谋害孤涂事件中共三名证人,端茶的奴役当场认罪并承认所做之事是由大阏氏指使,挡件后的两名女役本是不认罪的,后来受不了刑,也认了。
多拉娜匆匆赶到昌平帐时昌平帐已经被伊雉王封了,身旁的大女部请示要不要去找王求情,多拉娜垂下睫毛,淡淡道“不用了,这次,谁都救不了她……”多拉娜感觉脸上凉凉的,抬头一看竟是细小的雪花,她伸出手接了几片雪花,喃喃道“草原上这天,要变啊……”
她已经没有精力去就帐篷里这个女人了……甚至,还有可能被她鲁莽的行为所连累……
既然现在这样都是她自找的,那自己为什么要为她的错误和愚蠢买单……
“我们,回去吧……”多拉娜站原地看了许久,最终吐出这样一句话。
“居次殿下,我们不进去看看大王吗?”
“不去了,这个时候我不应该出现在他的面前的,看见我他就会想起那个伤害他儿子的罪魁祸。现在这个时候,我不出现装作不知道才是留住他对我那点可怜的宠爱的最好办法……”
跟在她身边的大女部没怎么听明白,但是听了多拉娜的话却感到一种刺骨的悲凉,她下意识的为多拉娜紧了紧衣服。
主仆两人相拥而去,正如她们所为预想的,正在昌平帐里紧张地关注着邵雁辰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