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三日光景,郴州城最近的来往行人们显得谈兴极高,处处可见三两郴人聚在一起,言辞间颇多兴奋之意。品書網
究其缘由,自然与吕璟有关,郴连道翻修计划已经通过各方散播开来,再加正好这个时候官家的圣旨下达,御笔亲封吕璟为从八品承直郎,一举拿到官场的敲门砖,不知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而这一切的吵闹,却都与吕璟无关,在和秦观请假成功之后,他带着半车的功课,直接搬到了城北原来官营工坊的地界居住。
“大人,都准备好了。”李俊一身戎装,掌握着新到手的八宝盘龙槊,威风凛凛的自屋外走来。
吕璟应了一身,同样甲胄在身,手握紧复合弓,微微一笑,踏步向屋外走出。
运输队的招工已经完毕,所有新招到的人力都被吕璟下令集在了窑坊的空置处。
而苏过那里和商贾豪富们的谈判也初见成效,商会的架子在逐渐搭开,越来越多的家丁护卫汇聚在郴州酒坊,由吕方全权负责。
“通知田保副他们,辰时一到立刻出场。”吕璟开口吩咐了句,脚步继续向前,绕过一栋坍塌的屋宇后,一片新近清理出来的广场在眼前浮现。
广场约有后世足球场大小,最远处立有一张箭靶,下方则密密麻麻站满了此次周云清等人招募来的人力。
在广场最前方新垒砌的高台旁,还有一帮身份特殊的老幼妇孺安坐在那里,每个人都是一身白衣,衬托的整个广场气氛都凝重起来。
吕璟孤身一人,身背长弓,顺手拿起高台旁放置的铁皮喇叭,走到了高台之。
开口的瞬间,广场的目光已经尽数被他吸引,原有的吵闹渐渐被肃穆和沉重替代。
“诸位,想必大家如今对我都不陌生,今日我们聚集在此,是为了悼念那些随我一同征战大山,不幸身亡的牢城都保甲们。”
吕璟简单介绍了牢城都的来历,随后声音变得愈发低沉,慢慢说道:
“战士,当铁血无畏,我们搜集了通判吴氏贪腐案的关键证据,我们与瑶人争斗,与蛮族拼杀,没有落了我汉家的颜面!”
“我们,对得起保甲之名!请英灵!”吕璟的声音到了此处,已渐有些沙哑。
下方的众人尽皆沉默,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睛,只是盯着台的吕璟看。
而那些坐在最前方的保甲家属们,已经有人忍不住抽泣起来。
沉闷的鼓声在此时轰然而起,伴随着长长的号角声,牢城都保甲出动!
整整九十三人,尽皆身着崭新甲胄,手兵器擦得锃亮,前进的步伐虽然并没有那么整齐,但那股自全身透露出来的杀伐气,却让全场寂静!
他们每人怀都抱着至少两块以的灵牌,黑漆漆的牌子,白色的字迹显得分外亮眼。
吕璟此时没有再开口,只是握紧了手的复合弓,目光掠过每一个人的面庞。
抬弓,搭箭,一气呵成!吕璟的脊梁似一条遒劲的大龙般展现力量,须臾间连射五箭!
箭箭命靶心!下方的人力们来不及惊呼,那些威武肃穆的牢城都保甲,已经从他们身边走过!
“娘,那位叔叔怎么只有一条腿啊,他走的好慢。”寂静的场地,忽然传来一声稚嫩的童声。
“秀儿乖,那叔叔虽然走得慢,不也一样很威武吗,答应娘,等你长大了,也嫁个像你父亲和这位叔叔一样的军士可好?”
“嗯,秀儿最乖了,可是爹爹好久都没回来了,他是不是不要秀儿了......”
沉默,场只有绝对的沉默,没有人开口试图告诉这位叫做秀儿的小娘子,你的爹爹,大概再也回不来了......
保甲们在继续前进,渐渐越过人群,踩着鼓点向高台靠拢。
广场人的人力们发现了更多肢体不全的保甲,他们有的断了手掌,有了少了整个臂膀,还有的,如那秀儿小娘子所见的,只剩下一条腿在独自支撑!
可他们的头颅依旧昂着!即使面的金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一刻他们都无愧于心!
他们捧着灵牌,踏到了高台之,随着保副田魁的一声怒吼,尽皆单膝跪倒在地!
“拜见都保正大人!”声音整齐而又响亮,似是要把天地都震碎。
吕璟走到了最前,静静看着这些曾经与他携手作战的保甲们,他赋予了他们生命里原本并不存在的意义,他也带来了,原本或许不会发生的别离。
“起!诵英灵!”吕璟大吼一声,嗓音已经完全嘶哑。
“大保长杜威!为争取全保离开,率队冲入烈火与敌搏杀,殒!”
田魁最先开口,喊出声的刹那,这个最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双目已经布满泪水。
老杜,你是好样的,咱老田这辈子能碰你,值了!
“大保长孙正!袭排山瑶寨,不幸被敌人打落悬崖,殒!”
“小保长武威......”一个又一个声音自牢城都保甲们的口诵出,到了最后,场已经只剩下那些家属们嘤嘤的哭泣声。
“英灵虽逝,其志永存!没有他们,没有我和牢城都的今天!”吕璟大手一挥,自有安排好的人手走到台,将几个沉重的大箱子放下。
“以我大宋官家之名,我,都保正吕璟,在此立誓,必不使英灵再留一滴眼泪,我将照看他们的母亲孩儿,如我的母亲孩儿,尊重他们的妻子,时常不忘对他们的祭奠......”
祭并不长,但当每个牢城都的保甲都随着吕璟开始诵念,场的气氛愈发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