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常姜手里的萤火虫装了一袋,秦羌才停了下来。
“时辰也不早了,姜儿早些回去睡觉。”
“嗯,好,姜儿要跟小时候一样,将羌哥哥捉的这些萤火虫挂在床头。”
“去吧,有任何需要就跟下人讲。”
“嗯,羌哥哥也早点歇着。”
“好。”
看着两人依依不舍,就像是明日再也见不到了一样,厉竹心头真是汗。
常姜终于走了。
秦羌回房,进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看也未看她一眼。
厉竹还以为他准备睡了,毕竟时辰已经不早了,谁知,他又走回到桌边坐下,看起书来。
方才常姜在的时候,有多闹,此刻就显得有多静。
她是守在房门口的,院子门口还有婢女和府卫守着,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全无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厉竹正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蓦地听到男人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响起:“进来。”
厉竹怔了怔,看了看左右,见左右无人,只有她一个,又回头看了看屋内,见男人正扬目看着她这边,她才确定,这一声“进来”的确是跟她说的。
微微敛了心神,她转身拾步入了屋。
男人又恢复了一副冷冰冰的淡漠之姿,似乎夜里跟常姜有说有笑的那人不是他一样。
对着男人微微一鞠,她知道,原则上应该说“不知殿下有何吩咐”,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开口,未作声,就等着他指示。
男人瞥了她一眼,合上手中书卷,起身,去了里间,片刻,又出来,手中多了一柄带鞘长剑。
走到她身边,一手勾了她腰间锦带一拉,另一手执剑朝拉开的锦带间隙里一插。
长剑便别在了她的腰间。
“是侍卫就得有个侍卫的样子。”寡淡的声音落下。
厉竹长睫颤了颤,不意他叫她进来是为了这个。
蓦地,又有两个小瓷瓶入眼,是男人伸手递到她面前的。
不知何物,也不知何意,她抬眸看向男人。
“空的,给你装眼泪的。”
厉竹:“......”
装眼泪?
第一反应是他又变着法子在羞辱她,厉竹没有接。
男人不带一丝温度,也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又接着传来:“制忘情之药,需要你的眼泪,当然,是必须你为心头那人流下的眼泪,要两次的,两次之间间隔至少十日以上,你第一次的几时收集好了,就几时先给本宫,本宫正在制作中,目前就等着你的第一次眼泪。”
厉竹微微咬了唇,这才伸手将两个小瓷瓶接过。
男人踱步往桌边走。
之所以说是踱步,是因为他走得极其缓慢,似是在思忖什么问题,又似是在犹豫什么,走了几步又停住,转过身。
“现在就有一个让你取眼泪的机会。”
厉竹轻敛眸光,疑惑看向他。
男人自袖中掏出一封信。
并未交到她手上,而是放在面前的桌上。
然后,也未等她看信,便拾步入了里间。
厉竹站了一会儿,见他再未出来,这才上前,拾起那封信,打开。/td/t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