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赵禥神情凝重地望着柳寻衣手中的书信,却迟迟不肯伸手接下。
“小王爷……”
“不行不行!”
突然,赵禥将心一横,连连摆手道:“你让我帮你给馨姐姐送信,此事万万不行!”
“我不奢求见到馨儿,难道连一封书信都不能写给她?”
“师傅,你……”赵禥愁容满面,眼中布满纠结之意,“说句不好听的,你这不是害我吗?我早已答应过父王,绝不再插手有关馨姐姐的任何事。如今你让我帮你们暗通书信,岂不是违背我对父王的承诺?再者,万一此事出现纰漏,皇叔和父王一定不会轻饶我。要知道,眼下与蒙古和亲是朝廷的头等大事,谁敢从中阻挠,谁便是大宋第一罪人。不行不行!这份罪责,小王可万万担待不起。纵使我不考虑自己的后果,也应顾忌父王的名声。”
“小王爷……”
“师傅,你别再说了!”赵禥似乎不敢直视柳寻衣那双充满渴求的眼眸,径自转过头去,倔强道,“我什么事都可以答应你,偏偏这件事……恕我无能为力。”
见状,柳寻衣不由地神情一暗,整个人如泄气的皮球般瘫软在地,许久未再开口。
“师傅。”
不知沉默多久,赵禥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忐忑,亲手将柳寻衣搀扶起来,苦口婆心地劝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也知道在这件事中你和馨姐姐彼此误会,承受了不该由你们承受的苦果。如今,你想将真相告诉馨姐姐,让她知道自己一直在错怪你,本身无可厚非,也是人之常情。但……你要明白,馨姐姐并非寻常百姓家的女儿,眼下阻碍你们的也并非三五个人,而是整个大宋。因此,即便你让馨姐姐得知真相又如何?除了给她更大的痛苦外,又能改变什么?你以为仅凭你们二人的意愿,就能说服皇叔和满朝文武放弃和亲之策?纵使皇叔答应,蒙古人又岂肯答应?先定亲再毁亲,我们将蒙古人当猴子一样戏耍,他们岂能善罢甘休?”
闻听赵禥的一番论述,柳寻衣的眼神微微颤抖几下,低声道:“这番话是谁教给小王爷的?刚刚的一番慷慨陈词,可不像小王爷说出来的。”
“是。”赵禥坦言道,“这番话是父王告诉我的。因为我也曾像你一样,试图将馨姐姐从苦海中救出来。虽然是做王妃,但谁又能心甘情愿地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是啊!”柳寻衣喃喃自语,“馨儿现在一定很惶恐、很害怕……”
“我索性将话挑明,馨姐姐现在的确受到极大的委屈,你也遭到极大的不公。但和亲之事已如成舟之木,任谁也无法逆天而行,更无法撼动分毫。”赵禥义正言辞道,“因此,你现在做的越多,错的越多。到头来,你非但不能挽回自己与馨姐姐的感情,反而会令越来越多的人陷入这场漩涡,直至整个大宋陪着你一起遭殃。”
“嘶!”
赵禥此言宛若一把利刃,狠狠插进柳寻衣的心底,令其猛吸一口凉气,心情变的愈发惶惶不安。
“现在,是整个大宋愧对你和馨姐姐。可一旦你将事情闹大,一切将彻底翻转。到时,就是你和馨姐姐愧对整个大宋。”赵禥继续道,“师傅,你醒醒吧!不要一错再错,一误再误,馨姐姐已经是蒙古的王妃,你和她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在一起。如今,只要你什么都不做,就能挽救大宋的厄运,避免亡国灭种之灾,难道这个理由……还不足以说服你吗?我记得你曾教过我舍生取义的道理,为何事情到了自己头上,反倒变的糊里糊涂,犹犹豫豫?”
“这……”
“我答应你!我以小王爷的身份向你保证!”赵禥一字一句地说道,“只要你能放弃馨姐姐,待和亲事毕,我恳求皇叔和父王对你加官进爵,重重赏赐!甚至可以恳求皇叔,让他另择一位郡主许配给你……”
“小王爷,你……又误会在下了!”赵禥话音未落,柳寻衣惨淡的声音悄然响起,“你以为我在这封信中向馨儿诉明一切?你以为我要将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诉她?”
赵禥眉头一皱,迟疑道,“难道不是吗?”
“小王爷若不嫌弃,不妨将书信拆开一阅。”
“这……恐怕不妥吧?”
“若不拆开看看,小王爷又怎知我刚刚说的是真是假?”
“这……”
赵禥犹豫再三,终究接过书信,怀着将信将疑的忐忑心思,将信封缓缓拆开。
然而,当赵禥拆开书信,抽出里面的竹纸时,眼前的一幕却令他目瞪口呆。
纸上竟然空空荡荡,未见一字一句,俨然白纸一张。
“这……”
望着手中的“无字天书”,赵禥惊讶的久久回不过神。他想询问缘由,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小王爷现在知道了?”柳寻衣惨笑道,“我送给馨儿的书信上,根本没有你们担心的内容。即便这封书信落于旁人之手,也算不上什么把柄,更无法凭此物治小王爷的罪。”
“为什么?”赵禥满心困惑地望着柳寻衣,好奇道,“师傅为何送一封无字书给馨姐姐?”
“如果此书有字,小王爷肯帮我送吗?”
“这……”赵禥犹豫道,“我的意思是……既然一字未写,又算哪门子书信?你将这封信送给馨姐姐,岂非毫无意义?”
“我想说的话,一万封书信也写不完。”柳寻衣苦笑道,“这封信虽一字未题,却饱含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