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房口关的李备御带着小心走进了‘革命军’营口基地的会谈屋子。根据近段时间的观察,他知道这伙反贼做事有条有理,做什么都讲规矩。为了管好一大群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做事甚至很死板。这不,见面谈话都有固定地点。
“这伙反贼的架子挺大的。”跟李备御来的还有个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子,形容猥琐,目光漂移。他是盖州卫指挥使的手下,专门来谈判的。这人进了营口基地内就左顾右看,还试图乱窜,被巡逻的卫兵喝止过。“营地扎的挺严实,营内人多而不乱,不同凡响啊。”
会谈的屋子内连口水都没有,叫人觉着是个下马威。猥琐男子跟三教九流都打交道,倒也分外能沉得住气。为破解这营地内的谜团,他正站在门口摸出几钱银子向执勤的卫兵打听消息。
卫兵年岁不大,入伍也没多久,看到银子颇为意动,却一直没有伸手拿。猥琐男子还以为这里的士兵嫌钱少,暗想这伙反贼的胃口比指挥使家的门房还大。
远处脚步声靠近,年轻的卫兵立刻站直了腰背,双腿并立,双手贴裤缝。猥琐男子先是一愣,他倒是已经看到正快步走来的一男一女,却更惊讶这里规矩之严——令行禁止,这伙反贼简直比官军还官军。
“周头领,久仰,久仰。”猥琐男子主动上前拱手,目光扫过周青峰和徐冰的脸。他听李备御说过这‘革命军’的诸多怪异,却还是惊讶于这少年头领的年龄,以及女头领的美貌。
周青峰闻言止步,眉头一皱却看向身边的徐冰说道:“我们各级管理和指挥人员的称呼都定下来了,唯独我的称呼太乱。”
周青峰的称呼确实乱,最早奴隶喊他‘主子’‘首长’,回抚顺后又被人喊‘东家’‘大人’,现在成了反贼又被叫做‘头领’。没有一个固定而正式的称呼。而无论古今,直呼其名都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还是需要一个威风响亮的名号。
就好比李自成被叫做‘闯王’,几百年后一提‘闯王’就知道是说李自成,这名号听着就带劲。徐冰对此呵呵笑道:“叫‘头领’听着就像是匪类,确实不好。我们是‘革命军’,内部简称‘军团’,叫你军团长如何?”
军团长?周青峰在心里念叨几遍却摇头。他看向对面的猥琐男子笑道:“叫‘少帅’吧,这个称呼合乎时代氛围,听起来也比较舒坦。”
少帅?
猥琐男子心里很是不屑,暗道:“这小子可真敢喊啊?给自己挂个名号叫‘少帅’。”可他是来谈判的,自然不放过任何拍马屁的机会,再次拱手喊道:“少帅,少帅好。哈哈哈……,在下姓杨,是盖州卫廪生,奉盖州和海州两位指挥使大人之令,特来和少帅商谈些许琐事。”
“你们盖州姓杨的可真多。”
“哈哈哈……,少帅说笑了。”
周青峰领头进了会谈的屋子,大马金刀的朝上首一坐,直截了当的问道:“来,说点让我高兴的。”
猥琐男子有点不太习惯屋子内大方桌,更不习惯直面周青峰。他微微起身,拱手说道:“杨某今日到此,特地为救少帅性命而来。”
猥琐男子挺直了身子,高昂头颅,极为严肃而认真。叫人觉着他说的话很有底气。可满面高兴的周青峰却脸一垮,站起身就朝外走,“卫兵,把这自以为是的蠢蛋拖出去吊死。”
猥琐男子自持身份,凛然高呼道:“少帅且听杨某说完,若是在下虚言恫吓,再吊死我不迟。可在下有几句肺腑之言,决定少帅之生死啊!”
“真是浪费我时间。”周青峰走出屋子门口时会李备御说道:“让你的上官派个聪明人过来,否则我就带兵去找他们谈。”
几个卫兵如狼似虎的冲进屋子,毫不客气的把猥琐男子给拖了出去。猥琐男子还一直表现的,一会是毫不畏惧的大骂,直到发现吊索套上脖颈才惊呼道:“等等,你们真吊死我呀?少帅,快放我下来,有话好说。”
哐当一下,垫脚的木头被踢翻。
这就完了!
来营口基地的路上,猥琐男子一直表现的智珠在握。可现在他却用脖子荡了秋千。陪同的李备御在‘秋千架’下发了好一会的呆,大脑空白的走出营口基地,骑上毛驴回到十里外的梁房口关,神情呆呆犹如得了失魂症。
只是到了关口,还有两名身穿便衣的男子在等着李备御。一看他失魂落魄的回来,这两人就急声询问。
“怎么样?谈的如何?”
“你怎么先回来了?杨先生呢?”
看到这两人,李备御方才清醒,顿时扑通跪地的哭道:“那周贼自命‘少帅’,不等杨先生劝诫,就把杨先生给吊死了。他让我回来禀报二位指挥使大人,下次派个聪明点的去谈。”
啥?
不是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么?
不是说这伙反贼挺讲规矩,极其仁义么?
现在派去谈判的被吊死了?
这跟我们预想的不一样啊!
两个质问的男子正是盖州和海州两卫的指挥使,此次望海堡被毁的消息传开,他们二人最为心急。因为两座城池的防备一点也不比望海堡强多少。再加上如今北面沈阳被奴酋攻破,官军惨败,城内不分老幼全数被掳掠为奴,这着实把辽东各地的官员吓的不轻。
相比之下一伙反贼算个啥?
等问清楚经过,海州指挥使便跺脚骂道:“我就说这书生空谈无用,他以为军国大事是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