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喝多了的老莫嘴里探听消息要比直接问题容易多了,从他的口中,我们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别看老莫一副中年人的模样,但其实他的岁数别说当我干爹了,当我干爷爷都绰绰有余,镇子里面的老人有的见过刚到这里的老莫,当时还是大运动的时候,那时候的老莫就和现在的样子差不多。
老莫是被一场空前的运动波及到了,这才从关里千里迢迢的跑进了关外,当然,那个时候哪里都不好过,但是关外怎么说也比关里闹得轻了一些。
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争,所以尽管老莫本领高强,但是也不愿意与公家人产生什么冲突。
老莫是一个道士,道士除了在道观之中接受香火,能够挣钱养活自己的正路也就只剩下给人看事儿了。
要是老莫像被我们抓了,现在还关在四十九局地下的妖道鸿桥一样的邪道士还能好混一些,走到哪祸害到哪呗,但是老莫不是那样的人,尽管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各种臭毛病他都有点,但是要是让他害人,他真的干不了这事。
那个年月什么都‘破’,老莫这种人一看就是个传播封建迷信思想的神棍,所以他大城市也不敢进,生怕惹什么麻烦,一路晓行夜宿,走巷窜镇,净捡那不好走的,偏僻的道儿走。
山高林密的山里面老莫还能混口饭吃,那的人们还能对他保持尊重,而且偏僻的地方容易生出怪事,邪门的事,老莫正好对口,解决了这类的事情,不但能挣钱吃饭,还能挣上一笔功德。
老莫火车汽车也不敢坐,走到哪都是拿脚量,一路之上吃了不少的苦,按他自己的话来说,一道上至少瘦了四十斤的份量。
苦还是次要的,重点还是危险,光是帮人家迁坟,老莫就遇上了四五回诈尸的。
好不容易老莫跑出了山海关,站在城门楼子下面,一想到一路上自己跟个野人差不多,好不容才走到了这,老莫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到了关外尽管日子也不好过,红小将什么的哪都有,但是可比关内好了不少。
再加上老莫也不去城里,就在小村子里面打转,所以也没什么人专门抓他回去来上一场批斗,简单点来说就是他这么一个落魄的逃难者,没什么重要性。
就是这样过上几天老莫也得换个地方,因为虽然没有公家人盯上他,但是人家各个村子里面也都有神婆神汉什么的,当然在东北就是一些出马弟子和跳大神的。
这些人待在村子里面时间久了,老莫这种过路的赚个路费还成,要是长住,那就是诚心要和人家抢饭碗。
老莫自然是无心和这些大部分都是骗子的货纠缠,用老莫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跌份。
终于,有一天老莫来到了我们这。
当时吉市这是一个不大的小城,因为有清朝的造船厂还有雾松什么的名气虽然不大,但是也略有薄名。
按照老规矩,老莫还是不进城,就在城外的村镇上逛悠,吉市本身不大,但是周边的村镇不少,后来这些村镇都合并到了市区里。
当时老莫就流落到了这一带,当时的靠山镇还不是镇子,只是一座稍微大一点的村子,名为靠山集。
靠山集能有那么上百户人家,多数人种田,还有几个常年往山里跑的猎户,当时的团山上面草木茂盛,山猫野兽什么的也有一些,因此有两个猎户也是正常的。
当时靠山集上只有一家饭馆子,老莫穿着一身大棉袄正好打这路过,走到门口的时候肚子便是一声乱响。
老莫提鼻子一闻屋子里面的饭菜香气,想想自己昨天刚从一个小将手里骗,不对是挣来了几斤粮票,少说也能支撑两天,再一想这一路上也没吃什么好东西,一咬牙,一跺脚就走进了这家饭馆。
“老板!”老莫一进来,捡了一张空桌子就坐下了,也没管桌子上油渍麻花的,直接伸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到了一碗茶水。
“哎,来了!”一声脆快的回应之后,一个脸上长着青春痘的小伙计便从一边匆匆的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抹布,一边抹着桌子,一边问老莫:“客爷,想吃点什么,本店的酸菜可是特色一绝!”
一说酸菜,老莫就想起来了那油汪汪的酸菜,上面还飘着几片大肥肉的样子。
老莫已经好几天没开荤了,于是他一拍桌子,“就这个了,再给我来两个馒头!”
“好嘞,一碗酸菜,两个馒头,这就着,将桌子擦完之后便去了后厨。
老莫不太爱吃米饭,而是喜欢面食,一路上碴子饭给老莫吃顶着了。
没过多大一会,那个小伙计便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碗,还有装着两个戗面馒头的盘子走过来了。
“您的菜齐了,有事儿叫我。”小伙计将吃食摆在了桌子上,转身要走的时候却被老莫拦住了。
“你先等会,我现在就有事。”老莫看着大碗说道。
“怎么了,客官?”小伙计一脸疑惑的看着老莫。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这酸菜里面怎么连点肉星都没有?”老莫瞪着那碗酸菜,重重的一拍桌子。
其实不怪老莫生气,炖酸菜里面哪有半点油星都看不见的?可偏偏今天这碗就是。
小伙计一愣神,随即便苦笑道:“哎呦我说客爷,这年头有的吃就不错了,哪还有肉啊,尤其是咱这个小地方,更是吃不着肉了,本来张家兄弟还能上山打点野物,送到咱这,还能改善一下情况,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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