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关羽营帐内已经嘈杂不已。
“兄长立下如此大功,却遭遇这等冷遇,简直岂有此理!”
关雄得知臧旻对云长新的任命以后,不由怒火中烧。
虽然从表面来看,臧旻对关羽又是奖赏又是升官,可谓恩宠无比。
然而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出,关羽这次是明升暗降,好不容易积攒的一千两百余部下,也轻易被别人夺去。
故此,关雄才会如此愤怒。
不过关雄毕竟人微言轻,在军中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若非和关羽有着特殊关系,恐怕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哪怕关雄再如何心中不满,却也没有办法改变臧旻的决定。
“阿雄休要多言,将军如此做未尝不是对我的变相保护。”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段时间我们立下太多功劳,恐怕已经遭遇军中诸将嫉恨。”
“况且接连数日连续作战,为兄也的确有些累了,被调往辎重营倒也能够享享清福。”
真要说来,辎重营的确是个肥差。
辎重营不仅非常安全,还有很多油水可以捞取,纵然为官清廉,也能将自己喂得脑满肠肥。
对于那些不愿上战场的人而言,辎重营反而是个好地方。
然而云长却天生属于战场,被调往辎重营绝对是大材小用,更不能人尽其才。
“将军让我督促鲜卑俘虏宰杀牛羊,三日内要将所有牛羊宰杀殆尽,绝对不是容易完成的任务。”
“我这就前往辎重营分派任务,阿雄你也过来帮我。”
连破十营汉军俘获牛羊战马不计其数,想要在短短三日内将其全部宰杀,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若非这些鲜卑人都擅长宰杀牲畜,更兼有六千俘虏之众,云长也没有信心能够按时完成任务。
饶是如此,云长也必须抓紧时间。
故此吩咐关雄过后,云长就手提偃月刀,骑着乌云踏雪朝辎重营赶去。
目送云长离去,关雄内心仍旧不平。
“此事绝不能轻易作罢,也许臧将军不会听我的建议,却未必不会听阿洪建议。”
“试问这些鲜卑虎狼之师,除了兄长又有何人能够驾驭。”
“哪怕为了这次战争能够获胜,我也必须说服阿洪,让他去将军那里进谏。”
念及于此,关雄居然不跟着云长前去辎重营,反而想要找到臧洪帮忙说情。
遗憾的是,关雄此举势必成了无用功。
如今的臧洪已经被软禁起来,从昨晚开始就借酒浇愁,丝毫不顾军中律法,已经喝得烂醉如泥。
对于此事,臧旻却仿佛没有看见般,根本不予理会。
辎重营。
云长带着十几位军士,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牛羊,哪怕心性早已今非昔比,仍旧忍不住发出惊叹。
“真没想到,庞大的牛羊群居然如此壮观。”
“如果没有这些善于放牧的鲜卑俘虏,纵然派出所有汉军,恐怕也不可能约束好这些牛羊啊。”
惊叹过后,云长却是转头对着身边士卒说道:“传令下去,辎重营今日不用随大军前行,吩咐所有鲜卑俘虏开始宰杀牛羊。”
“三日之内,我不希望看见一头活着的牛羊。”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本来还在汉军看管下秩序井然的鲜卑俘虏,却是忽然变得骚动起来。
“怎么回事?”
站在高处观看辎重营的云长,眼看营中骚动越来越严重,不由对着身边士卒厉声喝问。
“小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就下去探听。”
“不用了,我亲自去。”
云长不待甲士回复,当即招手示意身后士卒跟上,朝着骚乱最严重的地方赶去。
“再有喧哗闹事者,杀无赦!”
辎重营内,校官带领全副武装的汉军骑士,对着那些群情激奋的鲜卑俘虏厉声呵斥。
他们手握弓弩、长枪,虎视眈眈的盯着前面的鲜卑俘虏。
不要怀疑他们镇压骚乱的决心,只要这些鲜卑人胆敢继续闹事,辎重营内定会血流成河。
“并非我等喧哗闹事。”
“如果为了大军口粮,宰杀牛羊我等并无怨言。”
“然而为何要将牛羊全部宰杀,甚至不放过那些怀孕的牛羊以及小羊羔?”
“在我们草原上,哪怕饿死也会留下怀孕的牛羊以及羊羔!”
草原人不擅长种地,都靠着放牧生存。
对于他们而言,牛羊固然能够宰杀食用,可是怀孕的牛羊以及羊羔、牛犊,却是部落延续的根本。
在这些鲜卑人看来,羊羔、牛犊甚至与部落孩子同等重要。
假如失去了这些羊羔、牛犊,部落牛群、羊群就不可能壮大,未来甚至会引发整个部落的饥荒。
所以除非特殊情况,草原人很少会宰杀羊羔、牛犊,更不会杀死怀孕的母牛以及母羊。
如今官兵要让这些俘虏,将所有牛羊三日内宰杀殆尽,这无疑是动摇了鲜卑人的根本,也冲击了鲜卑人固有的思想观念。
他们有这种骚乱,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再说一遍,如果尔等再不遵守命令,就别想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为首汉军将官却不理会鲜卑人,只是冷冷说道,眼中已经杀机暴起。
对于这些汉军而言,鲜卑人就是敌人,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哪怕这些鲜卑人现在成了俘虏,汉军将士也要时时提防,更不会掉以轻心。
“踏踏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