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僻静的小巷中,一名穿着普通老百姓的衣裳的男人在小巷中疾走,戴着的帽子帽檐压的低低的,几乎挡住了大半张脸,只是不时在回头张望的瞬间,露出了那细长如同蛇尾般的眉毛和小而圆极其像老鼠的眼睛。
不是朴向日,还能是谁?
那些日本间谍被就地正法时发出的尖叫声怒骂声,朴向日都听到了,但对这些怒骂和诅咒,朴向日嗤之以鼻,不屑至极,心说老子是出卖了你们,那又怎么样?
不出卖你们,老子就得跟你们一块儿死,老子又不是傻子,你们也不是老子的亲戚,凭什么要老子跟你们一起死?
所以,对那些手下被自己出卖,换取自己活命的机会,朴向日没有丝毫的愧疚,甚至隐隐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庆幸于那些法国人,还有上海市长等人终究对强大的帝国心存畏惧,所以即便不得不杀一些人来平息民愤,却也想为自己留上一条后路。
要不然,朴向日相信,别说自己的那些手下要死,就连自己,怕是今天都难逃一死!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朴向日的脚步忽然停住,因为在他的前方,有两名神情不善的汉子在远远的巷子尽头挡住了他的去路,正缓缓向他逼近!
这两名汉子穿着不合时节的风衣,一手放在打开的风衣之内,风衣内有大片的鼓起。
很明显,那风衣之下藏着一条冲锋枪!
该死的!
朴向日狠狠的咬了咬牙,暗骂自己怎么如此大意,被人给盯上。
他想去拼命,但心跳的如同密集的鼓点一般,鬼使神差的驱使着他飞快的向着另外一条巷子窜了进去,发足狂奔。
只可惜,在很多地方,都有同样打扮的汉子围堵过来!
啊啊啊……
朴向日发疯一般的尖叫着,狂奔着,他忽然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胆小,远远不像自己在属下面前时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酷和坚毅。
最后,他在围堵中被逼到了一处楼顶之上,楼顶之上早已站着几个男女,换了一身衣裳但还是掩不住血腥气的杨毅,还有白兰,白老爷子等人,在四周,持枪包抄将朴向**上楼顶的尤财林宋坤山等人,封死了所有的去路。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朴向日拔出短枪乱舞,对准着周围的人群,声音因为恐惧而尖厉的像是无限绷紧的钢丝,随时都会断掉。
人群停下。
但宋坤山却拎着花机关大踏步上前,完全无视了朴向日手中那哆嗦的跟风中的黄叶一般的短枪,毫不犹豫的轮圆了枪托,一枪托便砸在了朴向日的腰上。
在如同铁锤砸在熟透的黄泥上一般的闷响声里,朴向日哀嚎着倒下,手中的短枪飞出去了老远。
朴向日终究没敢开枪,他想活。
“呸!”
宋坤山狠狠的啐了一口,一脚将短枪踢出好远这才得意洋洋的道:“吓唬特么谁啊?老子吓大的?”
尤财林等人瞅着宋坤山鄙视连连,心说不怕,不怕你冒个毛的汗啊,你特娘的可别说是热的,虽然天气的确很热。
这些鄙视,宋坤山直接无视,或者说直接将这些鄙视的眼神当做了佩服,于是加倍得意。
朴向日连滚带爬的来到了杨毅身前,揪着杨毅的裤脚痛哭流涕的道:“杨爷,杨爷饶命啊杨爷……”
“你怎么认识我的?”
杨毅微微低头看向了朴向日,那眼神如同在俯瞰着脚边的蝼蚁。
朴向日便将自己受命追踪黄金的下落,然后注意到了杨毅行踪的事说了出来。
“除了你,谁还知道我就是在满洲独闯特务处之人?”杨毅问。
“知道杨爷你身份的人,都已经死了,除了我……”
朴向日说着这话的时候一脸骐骥的看着杨毅道:“不过我已经将杨爷你的身份信息交给了一个绝对可靠的人,要是我死了,杨爷你的身份立即就会通过电文被发往特务处总部,所以杨爷你决不能杀我灭口,只要你放过我,我保证一定恪守这秘密,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杨大哥,你可绝不能信他!”
白兰道:“这家伙连他自己的部下都能出卖,就为了自己苟活,这种人无耻到了极点,还有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的……”
邓世友也在一旁向杨毅传递自己的人生经验——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杨毅没有理会白兰或者邓世友的话,只是看着朴向日道:“我可以放过你,但仅仅是这点,可远远不够……你最好将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杨爷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朴向日尖叫着,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说你知道的,至于什么事我想知道的,我自己会分辨!”
杨毅冷哼道:“别耍花样,也别给我藏着掖着,既然你知道我,你就应该知道骗我的下场……”
朴向日便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全都说了出来,只不过虽然他是特务处的,消息灵通,但终归官级不高,太有用的东西其实并不多。
但也不是没有,比如在上海,南京,在北平天津等很多大城市里的日本间谍机构的据点,以及一部分的特务名单,就非常有用。
看得出来,朴向日为了活下去,已经真的豁出去了。
”除了这些,难道你真的没有别的要告诉我的了吗?”杨毅问。
“这已经是我知道的全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