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抱小疾,欲归江东…”
暄过话,孙坚迫不及待的讲出了袁术最为担心的话语。
望着这人,在他刚毅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悦之色,但…
“哦?”
袁绍顾盼左右,捋须失声而笑,在他身后的一文雅之士站前一步,露出身形来眯眼微笑附和着,当袁绍高昂的笑声低下来后,他便开口问道:“乌程侯抱何疾?”
“不久之前,在诸位大人面前,将军还曾言之灼灼说那董卓乃是国之大贼,暴虐不仁,不除此人遗祸无穷,难道区区小疾就使得乌程侯转了念头,打算兵回江东去也?”
孙坚身后的程普、韩当不动声色,只有祖茂怒形于色、欲言又止的样子。
袁术往后跌坐,他满脸木讷,垂头不语。
察觉袁术有异,孙坚只张望了一眼便沉声道:“之前诸侯讨董,相较国贼尔等可谓兵强马壮,可现在看看面前这城!”
百姓的房屋还在燃烧,远处的宗庙宫府,南北两宫火焰相接,烟光耀天,远远不是数千兵卒能够扑灭的。
“董贼既已西遁,纵使追去也是以汤止沸,于事无补!”
孙坚向着祖茂小声吩咐着“备马”,转首过来对着袁术一拜,然后朝着袁绍道:“盟主,公路与我有救国之心,然事已至此,实已不可为!”
看着孙坚有马上撤离的打算,袁绍陡然而笑,他的脸阴沉下来,冷哼道:“文台想走,可以,把玉玺留下来就成!”
孙坚一惊,随即失声道:“此言何来?”
袁绍步步紧逼,不留余地,双目利如刀,他讲道:“今兴兵讨贼,为国除害。玉玺乃朝廷之宝,公既获得,当对众留于盟主处,候诛了董卓,复归朝廷。今匿之而去,意欲何为?”
孙坚后退一步道:“玉玺何由在吾处?”
袁绍哈哈大笑一声,叱喝道:“建章殿井中之物何在?”
孙坚面色沉静,尤自反驳道:“吾本无之,何强相逼?”
袁绍蔑视此人,指着身后众多甲士道:“作速取出,免自生祸。”
孙坚怒愤,因而指天为誓道:“吾若果得此宝,私自藏匿,异日不得善终,死于刀箭之下!”
孙坚带着自己给他的兵马离开了,回江东去了;袁绍也离开了,带着忿恨以及将信将疑的神色出了这废墟一般的城。
袁术枯坐至天明,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只当侍卫在身后的俞渉轻声唤着“主公”的时候,他才从冷寂醒了过来,然后站立起身喃喃自语着道:“天明了。”
随即袁术令俞渉近前附耳过来,在他耳畔说了几句,就令他急速出城追那孙坚去了。
望着俞渉的背影瞧了一会儿,负手翘首走向自己的坐骑,翻身上马袁术循着脑海中的记忆,向着曾经居住过的府邸而去。
路过曾经的太师府邸,在倾倒着门匾下,伏着几具毫无生息的尸体。
停住脚步,亲卫去搬开这几具尸体的时候,其中一个名谓王卫的小子惊讶的叫唤着道:“主公,他们身上有字。”
仰面躺着的尸体,撕开的衣襟上,渗着血水,辨认的清楚,袁术看的明白,“背叛者死”。
袁术想了想,命乐就去将华雄提过来。
不想进这太师府,手下七手八脚拼凑着草台的时候,袁术瞭望向这座曾经的京都,发出无声的感慨。
之前的思虑,之前自己曾经考虑的决定,在孙坚带着玉玺离开的那一瞬间,自己就没有选择的被迫选择了。
自己派遣俞渉去追孙坚,提醒他一句,算是情至义尽了。
没有选择困难的征兆,孙坚不死,自己就留在南阳,江东扬州就让他孙坚去发展吧。
孙坚死,为了他手里的玉玺,去寿春就成了必然选择。
当然,在此之前,自己其实有将玉玺抢夺过来的可能,但文武不全,事发之后,势必会引起诸雄瞩目,那是群敌环侧,于己非常不利,还不如暂时将玉玺留在孙策手里,等到将来,反正会回到自己的手里的。
华雄至,见着那几具尸体,辨认出就是自己的亲人,当场失声大哭起来。
九尺的男儿,浑身的铁索被他挣得“铮铮”作响,哭的痛不欲生,袁术暗叹,示意王卫帮他解了枷锁。
乐就、陈纪两人看的恻隐不已,袁术见之,徐徐问道:“乐就,莫非是你没有对那李肃讲明白?”
乐就小声回禀道:“小将当时只是告诉那李肃,主公要将华雄的家人给偷出洛阳…”
袁术无语,李肃应该是误会了,但这个误会却会让华雄死心塌地为己所用,微微颔首间,袁术吩咐道:“乐就你就留下这里,帮华雄他掩埋了家人,之后带他过来见我。”
说完这话,袁术在华雄扑倒在地,扶倚着亲人尸身恸哭之时,悄悄的离开了。
一路行来,满目苍夷,至太傅府邸门口,袁术翻身下马,引着亲卫向里走去。
原来的阁楼,原来记忆中的影像在慢慢消失,然后变成了面前残破的府苑,经过原来的楼阁亭台,在小河里浮着不少死尸。
没有走完,袁术就停了下来,然后转身向着府邸门口回走。
凶手已经不再,董卓去了长安,他带着蒙尘天子,带着无数百姓,假如孙坚没有离开,袁术原本想追杀过去,与曹操并一路,在董卓立足未稳的时候,或许可以斩杀了此人以呈心头之快!
但现在,既然孙坚离开了,就算自己没有失去勇气,但为将来计,董卓还是没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