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海星云很大,越往深处去,尘埃状的事物越密集,远方的星空便越模糊,甚至无法看到。
在这样的太空环境里,扭率通道很难保持绝对稳定,为了安全起见,人类的飞船除非特殊情况绝对不会进入,而且飞行的速度也会降缓很多。
换个法就是,飞船在星云里航行的时候最容易被提前计算出飞行轨迹、最容易被攻击。
好在这里距离星河联盟最繁荣的星区很近,太空海盗早就被清剿一空,非常安全,而且烈阳号本来就是联盟最新式的战舰,谁敢来攻击它?
旅行一旦时间变长,而且风景无甚变化,就会苦闷起来。
井九沉默的时间再次变多,钟李子不知道他是在准备接下来的战争,以为他又陷入了那样的情绪,心翼翼询问他要不要再去游戏舱里看看。
“我不玩游戏。”井九道:“我在做数学题。”
钟李子想到当初在地下街区公寓里的生活,看着如墙般的落地窗以及窗外那些在远处发光的星空尘埃,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她的人生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现在更是踏上了前往主星的旅途,真的让她有种做梦的感觉。
一切都源自于这个穿着蓝色连帽衫的少年。
“我不会问你究竟是谁,你的身世来历,但我很想知道……”
她看着井九的眼睛,认真而诚挚地问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井九心想如果要原因,只能那时的自己对函这种仙气流武器有些警惕,而你家的电视光幕上刚好又在放那样的新闻画面?
那夜里,星门女祭司曾经问过井九相似的问题,当时他的回答是——我不在乎。
神明本来就不需要在乎这些事情。
不管钟李子的赋再如何寻常,再如何普通,甚至生的再难看些,也不会影响井九的决定。
他还是会治好她的病,帮助她修行,带她进入星门大学,直至最终成为新的女祭司。
但除了那个答案,还真有别的原因。
对这个世界来,他是客人。
不管他自己承不承认,独在异乡为异客总是比较难熬的事情。
尤其是那个独字。
他写那本,让漩雨公司改成游戏向整个宇宙推广。除了不安全感,更多的是心灵层面的原因。他可能不需要、但愿意能够找到从朝大陆出来的飞升者,尤其是那些认识的飞升者,比如谈真人、曹园以及西来。当然雪姬才是最好的选择。
钟李子是井九在这个世界里真正认识的第一个人,是最开始的因果。
如果这个世界是片无尽的星辰大海,她就是那个锚点。
在精神层面来,是很重要的存在。
……
……
钟李子等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但她注意到,在星光的照耀下,蓝色连帽衫遮着的那张脸变得明亮起来,绝美的眉眼也柔和了很多。
于是她懂了自己在他心里的重要性,欢喜地眯起了眼睛。
就在她准备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坐到躺椅上的时候,战舰里忽然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
没过多长时间,房门被粗暴地推开。
冉寒冬走在最前面,表情严肃。
江与夏、花溪还有几位主教跟在后面,稍微有些慌张。
“出……”
钟李子的话还没有完,冉寒冬便越过了她的身体,来到躺椅前,看着井九用极快的语速道:“前方出现了两艘战舰,拒绝通话,没有军方标识,武器系统预热已经结束,我舰已经收集到数位纵波。”
收集到数位纵波,表明烈阳号战舰已经被锁定,对方随时可能发起攻击。
井九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向外面的宇宙。
冉寒冬跟了过去,道:“双方距离是一百三十万公里,减速转向避让极难,而且……那里是通道入口。”
井九看着窗外的宇宙,没有话。
纵然是仙人剑目,也无法看到一百多万公里外的画面,但他仿佛看到了那两艘没有任何编号的战舰。
烈阳号战舰的警报声开始变调,远处响起微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沉重的机械声以及电磁机特有的滋鸣声。
在很短的时间里,战舰的防护罩等级被调到了最高,在黑暗的宇宙里就像一个散发着微光的钻头。
井九双手负在身后,戒指也开始散发微光。
冉寒冬想着那在核心区域库房里看到的画面,声音微低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井九没有理她。
冉寒冬凑到他身前,压低声音咬着牙道:“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提前告诉我们?”
井九道:“这是我的问题,我自然会解决。”
“怎么解决?就靠我给你的权限?还是那些不知道被你动了什么手脚的核聚弹?”
冉寒冬再也受不了了,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道:“这是在宇宙里!核聚弹能有什么用?”
函最主要的危害是五个方面:冲击波、光辐射、贯穿辐射、放射性污染、电磁脉冲。
如果在地面投放,可以造成极大的、摧毁性的伤害。可如果在没有任何空气与存在的太空里,函的威力会减很多,而光辐射、放射性、电磁脉冲这种伤害对战舰里的人们来,更是没有任何作用。
能够穿过扭率空洞的战舰,就算有颗函在几百公里外爆炸,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甚至不需要放下复合材料隔板。
井九自然知道这些,依然没有理她。
冉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