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九心想那比猴子还烦,摆手示意不用,决定就这么忍了。
他走出洞府,来到崖畔,向着对面的清容峰望去。
那张新的竹椅不知去了哪里。
他原以为元骑鲸来后,南忘便会过来,没想到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出现。
做的不错。
他望向腊月抱着的白猫,在心里表扬了一句。
阿大喵了一声,得意地直起身子,蹭了蹭腊月的脸。
井九说道:“我要去趟上德峰。”
阿大喵了一声,把脸埋了进去,不想理他。
赵腊月有些不解,心想简如云的事情你不是说不会管吗?
……
……
春寒料峭这个词,最适合形容现在的上德峰。
峰间青松如海,雪线渐高,却依然寒冷。
那座终年覆着雪霜的洞府,被宇宙锋清寂的剑光一照,更是寒意十足。
元骑鲸站在井边,望向他说道:“两忘峰是柳词的得意之作。”
井九说道:“他不是因为自私,不代表别的人也这么想。”
元骑鲸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不是所有修道者都能像你一样。”
井九说道:“修道者就应该像我这样。”
元骑鲸想了想,说道:“你说的对。”
不是不想做,只是做不到。
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至少对他和柳词来说,从很多年前就是这样。
井九忽然问道:“做掌门是不是出山比较麻烦?需要报知谁?你吗?”
元骑鲸说道:“掌门最大,你想走就走。”
井九有些不解,说道:“柳词不是很少出去?”
元骑鲸说道:“他是在学你。”
井九想起自己在朝歌城里与井家、鹿国公、皇帝告别时的场景,沉默了会儿。
……
……
伴着那道天光,他落在幽暗的井底。
尸狗睁开眼睛,微微低头向他行了一礼。
井九还礼,向剑狱深处走去。
白如镜与简如云的囚室相隔不远,离大厅较近,环境还算不错。
两间囚室都很安静,愤怒的年轻人可能痛骂了几天几夜,也没了气力,白如镜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当然不是来看简如云与白如镜的。
来到大厅,他望向右手边那条布满剑意的通道,视线落在紧闭的囚室石门上。
囚室里的雪姬感知到了他的到来,裹着被子转身望向囚室的石门。
双方的视线隔着石门与重重剑意再次相遇,然后便是长时间的安静。
时间到了。
井九离开前说了一句话。
“我有把新的竹椅,要不要换?”
雪姬嘤嘤了两声,表示拒绝。
……
……
顺着剑狱通道走到尽头,推开石门,走过雾气,便来到了隐峰之中。
他唤出宇宙锋,坐剑而起,踏云而飞,很快便来到一座山峰里。
这座山峰的背面很是幽暗,青藤之间隐着一座洞府,洞府门前的宝石散发着红色的光泽。
方景天就在这座洞府里。
他是破海巅峰的昔来峰主,本来极有资格争夺掌门之位,只是三年前便已经被元骑鲸逼进了隐峰闭关,与外界消息隔绝,正在全力突破通天境那道门槛。
井九明白元骑鲸的意思,这是对方景天与太平真人私下勾结的惩罚,如果方景天无法晋入通天境,便只能老死在这座洞府里,最终变成远方那座山里的一具枯尸。
这同样也是对方景天的一次考验甚至是激励。
如果他能够突破那道门槛,成为通天境大物,便能走出隐峰。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与两忘峰弟子去世间斩妖除魔,接受生死考验的用意并无两样。
井九不知道方景天能不能成功,只知道对方走出隐峰的那天,就是自己迎来麻烦的那天。
他这次没有立即离开,盘膝坐下,取出很久不见的瓷盘,开始堆沙。
堆沙是游戏,是静心的工具,也可以理解为一种算筹。
洞府里的方景天不是雪姬,没能感觉到井九的到来。
阳光缓慢移动,把连绵不绝的群峰照成不同的形状,颜色也在浓淡之间变幻不停。
暮色来临的时候,井九结束了推演计算,收好沙盘,站身离开。
他算出来的结果不是很好,也不是很好。
这并不是说那是个模糊而没有明确指向的结果,而是意味着更多的东西。
他觉得那样的结果是自己可以接受的。
……
……
井九去了童颜闭关的洞府,看了眼门边的绿色宝石,直接推门而入。
童颜正在冥想修行,淡淡的烟气在他的头顶凝成一棵树的模样。
道树外显,这表明他的境界又有提升,想来元婴已然大成,只是离化神还有段距离。
童颜睁开眼睛,看着他说道:“这是很没有礼貌的事情。”
不知道是修行有成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的眉毛反而更淡了,再加上这张稚嫩的脸,神情越严肃的时候越发可爱。
修道者在修行的紧要关头,忽然被人打扰,这真是最令人厌恶甚至愤怒的事情。
井九没有理他,伸手轻摁石桌下某处,洞府外的那颗宝石变成了红色。
然后他说道:“苏子叶冒充王小明,想要重启玄阴宗,顾清不擅长做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