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穆连山摸索着在唐城身边坐了下來,“石头这是给我找的啥手电筒,一点光亮也沒有,还不如个马灯來的实在,这仓库里也太黑了,黑得跟娘肚子里似的,咱明天还是换去草棚子里算了,再说雨季也已经过去了,”
“算了吧,我看这仓库就不错,睡草棚子的那是野人干的事,咱是打鬼子的军人,就睡这仓库好了,地方大不说,还沒有人來打搅咱们,”唐城很是熟悉的把手伸进穆连山的上衣口袋摸出一支香烟來点着抽着,自从他能自己出门溜达开始,穆连山便不再拦着不让唐城抽烟,
穆连山也点了一支烟嘿嘿地乐,“那敢情好,我正发愁我那些草药沒地方摆,仓库地方够大,也通风,就是拿來当病房也绰绰有余,”
“石头说你这阵子都在给兵站里的伤兵治伤,看病治伤可以,可不能咱们自己还要搭钱进去,这些钱是咱们几个的活命钱,不能花在那些不相干的人身上,”抽完了手里的烟,唐城重新躺下,只剩下穆连山的烟头还在漆黑的仓库里忽明忽暗的一闪一闪,
“知道了,” 穆连山叹了口气把烟头碾灭,“睡吧睡吧,这年头谁会愿意做好人,你看老子,被你们这些死丘八裹进來打仗,就成了个浮萍的命, 怕是死了也只能埋在路边的野地里,”
“睡不着,”唐城又翻了个身,可能是这段时间在床上躺的太多了,也可能是唐城刚刚从病房换來仓库还沒有适应的缘故,都已经过了子夜了,唐城却还是一点睡意都沒有,
穆连山在黑暗中苦笑,“年纪轻轻,你凭什么睡不着,你睁着眼的吧,你闭上眼,闭上眼就能睡着了,”唐城依言闭了眼,一瞬间脑子里充满了血肉横飞的场面,谢波少了一支胳膊浑身是血的躺在弹坑里,刘山羊被炮弹爆炸扩散开的冲击力高高抛起,谭飞额头上淌着血犹自站在河堤上大声喊叫着,老东北带着后背上密密麻麻的弹孔沉入河底,这中间还闪过一个人的脸孔,唐城知道那是罗伯特,
唐城不自觉的哼起一支歌,那是罗伯特在唐城小时候经常会哼唱的一首歌,罗伯特说那是摇篮曲,漆黑一片的仓库里回荡着唐城略显生疏的哼唱,同样沒有睡着的穆连山静静的听着,虽然他听不懂唐城哼的这个调调是什么,但此刻的穆连山却听的有些入迷,唐城再次闭上眼,这回很安详,再沒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现,睡在唐城身边的穆连山开始用手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打着节拍,暗自在心里哼唱着唐城刚才哼唱的调调,哼着哼着,穆连山的心绪渐渐的宁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