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七日,周二。
年份是二零零七年。
一个世间万物都似乎蒙着一层阴影,百废待兴,乡间、街道、校园都静寂无声,看上去很祥和,充满了活力,却总感觉弥散着一股淡淡愁绪味道的年月。
像纪录片一样。
在这天早晨,向佩佩裹着一身竹绿的棉裙,小脑袋藏在绒绒的兜帽里边,出门上学去了。
这是个很感性的决定。
妈妈、芸妈妈,还有医生,都多番反对,好言相劝,磨了大半天,才让她似乎打消了这个念头。然而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在昨天晚上,她重提旧话。
在校门口,家里的豪车前面,妈妈蹲下来捏捏她脸上的婴儿肥,叮咛她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跟同学处好关系,别乱跑,体育课能不上就不上什么的。明显最后才是重点。
娇娇和小彩妹俩萝莉站在旁边,半张脸藏到围巾后面,用仇视的目光盯着过往学生家长,一脸假装不嫉妒似的等待。
芸妈妈嘱咐娇娇,又委托小彩妹,三个孩子在学校要相互帮衬。佩佩身体弱,年纪稍长几个月,是姐姐来的,做妹妹的要看好姐姐,别让她参加剧烈运动啥的。
然后妈妈把仨萝莉交给了佩佩班上的班主任。
交接时,仨女人——班主任姓丁,兼带体育课,刚从师范出来,是个小女生来的,但对于向佩佩这辈人来说,也属于长辈——她仨走到一边,背着仨萝莉,说了一会儿话,像在强调向佩佩的身体有多不好似的,丁老师将信将疑的看了几眼向佩佩。
分别后,带着仨萝莉走在主干道上,丁老师还在有意无意的朝向佩佩瞄。
一种古怪的默契,让事态呈现出半透明的形势。
不过向佩佩现在显然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早在出院逛街的那一晚,种种迹象就似乎铺垫好了这一切。但向佩佩没想到的是,这种现象竟然蔓延到了学校。
穿越本身就很玄乎了,穿到一个祖国貌似很强大的平行时空,感觉好像也没什么说不通的。
她所在的城市“洛水”,类似于米国纽约,非常繁华。
高楼林立,但绝大多数都是金融写字楼;人口密集,不过除了本地华人,还有相当一部分黑人和白人。
街道上随处可见巡逻警员,但不是那种民警,他们个个都配了枪。
城市看上去有些秩序,也有些活力,但似乎过于条理性。人们会自发地以肤色划分活动队伍,乃至影响到出行的精神面貌。华人看上去就光鲜气派些,没事逛逛街、遛遛狗什么的;白人则低着头匆匆赶路,一副程序猿疲于奔命的苦逼样儿;至于黑人,通常出现在类似巷子里的一些角落,像一伙不良少年。
大概是移民城市,这个现象也不难理解。
可在校园里,在初中校园里,也有类似的现象,就很震撼眼球了。
刚走进校门不久,她就看到好几起欺凌事件。虽然都是小打小闹,骑车追上、撸一把人家的后领脖子、跑过去把人围起来小声说话然后哈哈大笑跑走什么的,但也足见黑白人种在这里的弱势了。可谓是大开眼界。
本来向佩佩是乐得合不拢嘴的,大概是被那帮哈哈大笑跑走的同邦感染了,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快感,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那帮家伙表情动作很浮夸逗乐的缘故。但当她注意到一个白人萝莉厌恶似的眼神时,这种体验就有些变味了。
感觉有点委屈。
走到教学楼楼道口,娇娇跟向佩佩一行人分开,就这么走的,看着挺冷艳,也没道个别。丁老师貌似丁点儿身为师长的觉悟都没有,一路上也没跟她们说说话,大概是被娇娇那张冷脸给唬的。
娇娇在一(二)班,实验班;向佩佩和小彩妹则在一(七)班,普通班。
娇娇走后,丁老师仍然没能找回状态。态度是很和蔼,但脑子像在梦游,便显得有点低眉顺眼了。
再低眉顺眼也是师长,这一路走得气氛很尬,可把向佩佩给难受的。
到了教室,这种难受又上升到好几十倍的程度。
待在家里这几天,她照了镜子,老是照镜子,瞧得挺仔细,自己确实长得萌吧,但也仅限于自我满足,这又不是脑残动漫,在班上人气咋这高?
正是早读时间,一伙男生看到她,坐在最后面的几个高的胖的带头站起来,噢噢怪叫鼓着掌,欢庆她的返校。
把向佩佩搞得老脸一红。
丁老师板起脸教训了几句,作用不大,人家只给她个面子坐了下来,还在怪叫欢呼。
向佩佩跟小彩妹打听到自己的座位,一路走过去,两边的同学纷纷点头问好,叫她“大艺术家”。
哇~这特么的……
向佩佩突然一阵恍惚,随后感觉鼻腔发热。
她低下头,加快脚步回到座位上,然后迅速端起课本作为掩护,掏出纸巾,擦擦鼻子,果然,好像又犯病了。
这让她心里有些纳闷——家里难道是暴发户?怎么恶补成这样?就算是营养过剩可这也太夸张了吧?
同桌一个黑人小胖子看得是心惊肉跳,好像生怕她又扶桌咳血。
向佩佩礼节性笑了笑。人家既然没问,她也就没解释。
一堂早自习上的是乏善可陈,情绪一旦出现剧烈波动,就容易流鼻血、咳血啥的症状,让向佩佩总有些心绪不宁。
这边好像没有英语课。
黑人小胖子的普通话说得很溜。朗诵诗词时不论是大吼大叫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