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源虽是怀庆府辖下的一个小县,可济源的庙会却远近闻名。不光济源本地人逢五会去赶庙会,就是怀庆府的其它县,甚至河南府的人也会来赶庙会。不为其它,只因济源这个庙太出名了!
济源这个庙并非和尚住的寺庙,而是真真正正的庙,是祭祀水神的地方。
天下四渎,长江、黄河,淮水,济水。济源济源,因它是济水的发源地,才有了这个县名。唐朝时,洛阳是神都,因离济源近,于是朝庭在济水发源的地方盖了庙宇,称之为济渎庙,供奉济渎大神,每年都有祭拜,甚至皇帝也时常亲至祭拜。所以,济渎庙的规模非常大,规格非常高,甚至庙里两颗数人环抱的柏树也异常有名,百姓们都说,那是尉迟敬德奉旨建庙时亲手栽种的,因此敬称为“将军柏”。
由此可见,唐时济渎庙已盛名在外,历经数百年而不衰。只是到了大明朝,因永乐帝建都北平,实在是离得太远,这才不来祭拜。济渎庙从那时开始衰败,没有以前兴盛,不过逢五必会的习惯倒是保留了下来。
钱子俊不想招摇,便没叫仆役去叫个官轿过来,而是和李飞白从后门悄悄出了寅宾馆。钱子俊腿上有伤,走路艰难,他二人在骡马行租了头小驴。钱子俊骑驴李飞白牵驴,出了城向北而去,走出去三里来路,已看到里许外的庙宇,红墙绿瓦甚是气派。
再往前,尽是吆喝叫卖的小商贩,把路堵的严严实实。
两人把驴拴在一家店前,李飞白给了店家十文钱,请其代为照看,然后伸手扶住钱子俊挤入人群。
钱子俊先还饶有兴趣的去看地摊上的杂货,看了一会见每个摊位上卖的大同小异便没了兴趣,提意去庙里看看。二人来到庙前,只见庙门紧闭,叩了半天门,才有一个门子过来开门,朝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眼,道:“庙宇重地,闲人不得擅入。”
钱子俊道:“把你们管事的叫来。”
那门子见钱子俊衣着华贵,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他不敢得罪,道:“稍待!”将门关上自去。过了一顿饭工夫,庙前小门再次打开,一个胥吏打扮的人冲二人拱了拱手,道:“二位是?”
钱子俊把自己的腰牌递了过去。那名胥吏接过一看,惊道:“原来是”
钱子俊伸食指在唇间“嘘”了一声,道:“我能进去转转吗?”
那名胥吏连忙道:“能,能!”把腰牌递还,请二人进了庙。待把小门关上,他往钱子俊面前一跪,拜道:“不知镇抚大人前来,小人有失远迎,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钱子俊让那名胥吏起来,道:“你是这家庙的管事?”
那名胥吏道:“也不算是!小的是工房的一名书吏,前来检查庙中建筑,看有什么地方需要修补。”
钱子俊“哦”了一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胥吏道:“小的姓王,名要俭。”
钱子俊道:“王要俭,王要俭。这个名字有意思,是你父母希望你能俭以养德吗?”
那名胥吏道:“名字是祖父给小的起的,正如大人所说,他希望小的俭以养德。”
钱子俊道:“名字我记下了,你去忙吧!”
那名胥吏高兴道:“是!”顿了一下又道:“小人就在侧殿,大人有需要,喊小人一声就行。”说完,行礼告退。也能怪他会高兴,能让镇抚大人记住名字,虽不能确保升官发财,但最少多了几分希望。以后去开封府办事,也可借今日之事拜访。何况,他也知道钱子俊的爹是谁,只要能多拜访拜访,钱子俊在他爹面前说一句好话,升官自不必说,升迁到承宣布政使司当差,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飞白与钱子俊顺着甬道前行,在各个殿里转了转。里边供着各路大神,每经一殿,二人都对着大神拜了拜。
来到两颗柏树之前,钱子俊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柏树,叹道:“好大的古柏。”
李飞白道:“百姓相传,是尉迟恭亲手种的。”
钱子俊道:“难怪如此粗壮,原来快千年之龄,只怕已成了精。我们也拜上一拜吧!”说话间双手合什,冲古柏拜了拜。
二人继续往后走,到了一处用青砖砌成的偌大水池,池前竖着一块石碑,上刻“济水源头小北海”七个大字。池里泉水叮咚,尺长的青鱼游来游去。池子一角有石阶,钱子俊不让李飞白搀扶,顺着石阶来到水旁,掬了一捧尝了尝,道:“好甜的水。二弟,你也下来尝尝。”却见李飞白手扶石栏正望着池子中的水发呆。于是,他又走上去,问道:“二弟,在想什么呢?”
李飞白这才惊醒,不好意思的笑道:“没想什么?”
钱子俊道:“没想什么你会发呆?快告诉哥哥,在想什么!”
李飞白确实在想事。他记得,自己未穿越之前,有一次这个水池子清淤,从里边发现数枚宋朝投放的金龙玉简。这还是在清朝覆灭之后,人们不再封建迷信,济渎庙很长时间没有专人管理,不知有多少人在这个水池子里洗过澡,摸过鱼,竟然还能发现古物!可想而知,大明之前数个朝代不知往这个水池子里投放过多少金龙玉简。
封建王朝,官员不会容许有人去神池里洗澡摸鱼,既使有百姓偷偷摸摸洗澡摸鱼,发现了金龙玉简,也不敢私自带走。毕竟,那时的人十分迷信,普通写了字的纸片都不敢亵渎,更何况是跟神直接对话的金龙玉简。这些宝贝,此时池子里该有多少?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