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人果不其然病倒了,客船从定淮门出时还好,在城内水道上行进了两三里,许夫人就开始有眩晕呕吐的迹象,按说城内水道的流缓慢,客船十分平稳,不该有晕船的现象出现。
黎茂粗通医理,翻看了许夫人的眼睑,又按了按许夫人的脉搏,脉象微细,还有间歇,应该是心脉出了问题,并不是晕船导致的病症。
黎茂在清凉门果断弃舟上岸,找了好几位金陵本地人询问金陵最好的医馆在哪里。
众人都推荐他们去鸡鸣寺附近看病,那里是金陵城医馆最集中的地方,大部分名医都集中在那里。
黎茂二话不说就雇了两辆马车直奔内城鸡鸣寺方向,鸡鸣寺所在位置靠近金陵城各主要衙门,毗邻国子监,是金陵内城唯一一座佛寺,在道门盛行的宋国,能在金陵内城建寺,说明鸡鸣寺确有神通。
黎茂一行人匆匆赶到鸡鸣寺附近,此时许夫人已经昏迷了。
许九爷和黎茂不敢再耽搁了,直接将马车驶入医馆一条街,将许夫人送入第一家的回春堂医馆,它是金陵本地最著名的医馆之一,之前路人也多有提到。
回春堂的生意很不错,大堂内有不少看病求诊的病人,十几位医师在大堂内不同的诊科区域内为病人看病。
许九爷当前引路,黎茂抱着许夫人,许爱跟在后面,小栓子小柱子则跟着许爱,杨达一家留守客船。
许九爷他们闯进回春堂的大堂后,医馆里的伙计立刻迎了上来:“客官,您家里这是有急诊病人吗?已经昏迷了?快抱进里面的诊室,你们是要普通医师看病,还是要我们馆长看病?”
许九爷急得馒头大汗,怒吼道:“让你们这最好的医生来给我夫人看病!快!”
伙计在医馆见惯了急诊病人,知道急诊病人家属没一个脾气好的,也不生气,安排黎茂把许夫人放在一间诊室的床上,就跑去请馆长了。
今日坐堂的主治医师是副馆主牛石溪,金陵名医之一,平日已经很少接诊病人了,今天听说病人情况危重,急忙从后堂赶来诊治。
牛石溪看到许夫人面若金纸,已经有休克之状,急忙取出金针施术,连扎九针才让许夫人重新恢复了呼吸,牛石溪面色凝重地打许九爷和黎茂等人出去,静心为许夫人诊脉。
黎茂等人在诊堂外焦急地等待着,许九爷更是坐立不安,不停地在院中踱步,嘴中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淌下,所有的内衣都被汗水浸湿了。
许爱也焦急万分,但是她不敢表现出来,怕引起许九爷更大的忧虑,许爱安慰许九爷道:“爹,您不要太着急了,牛大夫是金陵著名的医生,刚才已经说了母亲没有生命危险,很快诊断结果就出来,您小心别把自己也急病了。”
许九爷一脸凄婉道:“爱儿呀,你说你娘跟着咱们这么多苦都吃了,也好好的,怎么现在都到地头了却病了呢?”
许爱安慰道:“爹,您别这样,娘一定不会有事情的。”
许九爷脑袋微微颤动道:“爱儿、黎茂,你饿了吧?还没吃午饭呢,要不你们先去吃点,我一个人在这里等就行了,大家不用都陪着我饿肚子。”
这时自然没人愿意离开,许九爷也无心在说话,眼巴巴地看着诊堂,希望结果早点出来。
足足等了一刻钟,牛石溪才拉开了门道:“来三个人听听情况吧,多了我这也站不下。”
许九爷第一个冲了进去,许爱和黎茂也跟了进去,其他人继续在外面等着。
进到诊堂后,许九爷立刻看到刚才老妻静静地躺在诊床上,脸色已经由金色变成惨白之色,就像脸上刷了一层白垩一般,如果不是还能看到许夫人胸口在轻轻起伏,恐怕许九爷会立刻崩溃。
还未等许九爷眼泪落下,就听到在桌案上奋笔疾书的牛石溪问道:“你们谁是病人的直系亲属?”
“我是她夫君。”
“我是她女儿。”
牛石溪抬头看了许九爷和许爱一眼道:“看你们衣着华丽,不似贫困之家,病人为何长期营养不良加长期劳累,以前还能一味强撑,最近又受了惊吓,以致晕厥。”
黎茂身体微微一抖,都怪自己坚持赶路,才导致许夫人积劳成疾。
许九爷和许爱并没有责怪黎茂的意思,许九爷问:“大夫,我夫人病情严重吗?还有救吗?”
牛石溪一脸怒容道:“人都送到我们回春堂了,还是我亲自诊治的,你问我还有救没?这简直是在侮辱我的医术,你们要是对我的医术没信心,现在就把人抬走。”
三人看到牛石溪怒,反倒放心了一些,许九爷急忙作揖道:“牛神医,您别生气,我们过于紧张了,绝无侮辱您的意思。还请您将我夫人的病情和如何治疗据实相告。”
牛石溪脸色稍霁:“病人此次病突然,但并非全是坏事,她之前身体已经虚弱不堪,仅凭意志支撑,今日可是有什么悲喜事让她心防打开,反倒把病情释放了出来,这对她是有好处的,如果一直让她郁结在心,最后小病就会变成大病。
今天我已经为她施针通脉了,还需服用七天汤药,只要按时服药和静养,半个月内没有复,此次病症就算痊愈了。”
三人这才放下心来,许爱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牛石溪又道:“不过病人毕竟年事已高,快五旬了,心肺能力开始转弱,诊脉时大多为丝脉和间歇脉,需要格外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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