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九和许夫人听到女儿痛哭声和痛斥声,急忙从正屋卧室里走了出来,许爱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脸上挂着泪痕,如桃花带雨,眼睛都哭肿了。
许夫人心疼坏了,立刻上前把许爱搂在怀里说:“乖女儿,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给为娘说,娘去给你讨回公道。”
许爱在母亲的怀里哭得更伤心了,她一边抽泣一边说:“都是三姑那些人,背后嚼舌根,说黎大哥是西域派来的奸细,说那些马贼的首级都是用疾病死去的西域人的脑袋充的数。
我上去驳斥她,她就骂我、骂爹娘、骂黎大哥,还说我黎大哥如果不是奸细,为什么全城的青壮都被征调了,连她家小三儿都被拉去修城墙了,为什么独独不征调黎大哥去,分明是官府换衣黎大哥的身份。
她还说,我们许家贪财如命,许家商会这些年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好,肯定也是投靠了外族,所以从来没有马贼打劫我们的商队。
我气不过就跟她吵起来了,结果她们一群人上来骂我,骂的可难听了!爹娘,这口气我压不下去,我要把家里的女人都带上,我要去找她们骂回来!”
许九暗叹一声,他的信息渠道要比女儿强大很多,自然知道官府为什么要这样对黎茂,现在没有把黎茂关押起来,已经算是城主大人宽厚仁义。
战时军管时期是最容易让一个人从世界上消失的时候,随便找个通敌的理由,就可以轻松地干掉任何想干掉的人,而且不用为此负责任。
女儿还是太年轻,不知道深浅,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让人想起、关注许家和黎茂的存在。
等战事开启了,城中百姓人心惶惶,类似的议论自然就会少起来。
可现在女儿这么一闹,反倒让黎茂和许家成了众矢之的,许九不得不劝诫一下自己的女儿:“爱儿。”
许爱泪眼婆娑地抬头看着许九说:“爹,怎么了?”
许九柔声说:“爱儿,你想不想让黎大哥安然度过这段风波。”
许爱说:“我当然想了,要不我也不会和三姑她们吵架。”
许九说:“那你就听爹的,这些天少出去,即使出去了也不要因为黎大哥的事情跟别人争辩,这样过上一段时间,风波就会平息下来。”
许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哦,爹,我知道了。”
许九摸摸女儿的头,宠溺地说:“好了,快跟你娘进屋去洗洗脸,哭得像小花猫一样,难看死了。”
许爱只好跟母亲回屋去洗漱。许九目送母女二人进了后宅,转身望向黎茂住的厢房。
这时黎茂拉开了房门走了出来,面色平静如水,目光坚毅果决。
许九精于世故,只看了黎茂一眼,就叹了一口气说:“黎贤侄,你已经想好怎么做了吗?”
黎茂点点头说:“是的九叔,大丈夫在世岂能轻言退缩!小爱尚能为了我的清白与别人争辩,我还有什么资格再做缩头乌龟吗?您放心,我会用自己的方法来证明清白。”
许九点点头说:“老夫有什么能帮上你的吗?”
黎茂认真想想说:“一身紧身鱼皮水靠,最好能有一定保暖效果,两身白色紧身羽绒衣裤,两件白色披风,两个白色头套,两双带绳的白色皮手套,两双鞋底镶钉子的白色毛靴,五斤牛油炒面粉。
九叔,置办这些东西需要多久?”
许九估算了一下说:“你要的东西,商会里大半都有,没有的也不难置办,明天中午前全部弄好给你,时间可来得及。”
黎茂点点头说:“嗯,来得及,那就多谢九叔了。”说完黎茂转身回屋了。
许九知道黎茂要冒险潜入西域军营,这是他唯一能证明自己清白的方法,所以许九没有理由去阻拦,他能做的就是把黎茂需要的东西都置办齐全,而且要置办最好的。
黎茂回到房间里,打开墙角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了自己的两把长刀,因为进了敦煌城后,黎茂再也没机会使用它们,索性就把它们收了起来。
这两把长刀全身精钢打造,刀长四尺七寸,刃长三尺六寸,刀身狭直、刀锷极窄、刀身弧度很小,单面开刃,刃口极为锋利,与唐国军管佩戴的制式唐刀极为相似,只是这两把刀的钢质更为出色。
标准唐刀可割、可削、可刺、可劈砍、可格挡,对使用者的武功要求非常高,双刀施展时还可锁拿对方兵刃,十分适合近身肉搏战。
黎茂重新拿起这两把长刀,心中泛起一股既熟悉又兴奋的感觉,立刻感觉到之前在沙漠中追杀西域马贼的热血和豪情又回到了身体里面。
黎茂“锵”一声拔出其中一把长刀,用左手食指轻轻在长刀的刃口上抚摸,测试着它的锋利程度。
果然有段日子没用它们,长刀的刃口变钝了,并不很顺畅地割破了黎茂的手指,切开的伤口也没有流多少血。
黎茂把流血的指头放进嘴里用力吮吸了一下,让有点甜咸味的鲜血流流入喉咙,他的眼神开始变得炙热起来,整个人的身形仿佛都高大了起来。
黎茂整个下午都在屋里收拾着自己的兵刃,先是找来磨刀石、打来清水,把两把长刀重新磨得锋利无比。
然后拆下刀柄上之前灰黄色的丝线,用白色的丝绦重新捆扎刀柄位置,直到把它们调整到最适合握手的位置。
至于黑色的刀鞘,早有许府的漆匠把刀鞘取去漆成了白色,烤干之后又送了回来。
当天晚上,黎茂屋里的灯亮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