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暴跳如雷,做內侍的只能跪在地上暗暗叫苦,暗自祈祷主子的怒火不要蔓延到自己身上。
然而诡诸并不想如他们的愿,他指着跪在身边,自己最为信任的內侍,压抑着暴怒的情绪问道:“你说,清原也是以少胜多,安邑也是,为何先且居能做到大败曹操为寡人分忧,他贾华就只会缩在城中找寡人要援军?”
“主公息怒!”內侍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地,心中已经把害得诡诸发怒的贾华骂了千百遍,抖着嗓子回答道,“贾将军赤胆忠心,想必也是想替主公分忧的,小人以为,贾将军可能只是单纯的能力不够,无法向小先将军一般所向披靡吧?”
“借口!”
诡诸怒喝道。心中其实对內侍的话已经认可三分,想起贾华此前的战绩,莫不是死守不出将敌军死死卡在城外,鲜少有主动出击抢占先机的,现在想来,或许真的是能力不够。
慢慢冷静下来,诡诸将书信重新放回桌案,似是在问內侍,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贾华不堪重用,难道寡人现在就得派出先轸了吗?”
凭心而论,诡诸是不愿意派先轸去面对唐军的,原因无他,先轸是晋国排名第一的名将,为大晋开疆拓土,虽然支持的是重耳这点让诡诸很是不喜,但不得不承认,对晋军来说,先轸就如同一根定海神针。
这根定海神针,诡诸原本是想插在太原,留着先轸去应付实力保存最为完整,同时也是最难应付的燕国军队,三军之中唐军相对最弱,诡诸一点也不想这么早祭出王牌。
內侍虽然不通兵事,但对主子的心思把握得最是清楚,知道这时如果说了令主子高兴的主意,肯定会得到大大的赏赐。
而且诡诸脾气虽不好,但从不会滥杀无辜,就算说得不对也只不过会挨上一顿骂,值得赌!
念及至此,內侍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道:“主公,依小的看,主公完全没必要现在就派老先将军出战。”
“哦?”诡诸饶有兴趣地道,“你有什么其他的人选?”
“小的没有。”內侍故作神秘地道,“依小的拙见,既然小先将军对战唐军所向披靡,而贾将军又只能据城死守的话,主公不如将两位将军调换调换?让贾将军驻守清原,小先将军驻守安邑,等小先将军率军拿下唐公,唐国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临阵换将乃是大忌。”诡诸皱眉道,“但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待寡人和先轸商议一二再做决定。”
次日朝议后,诡诸将先轸和毕万两员大将叫到书房,将昨夜內侍所言一一说了,问二人有何高见。
先轸对自己的儿子和学生再了解不过,闻言大惊,急忙劝道:“主公,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啊!况且小儿生性冲动鲁莽,远不如贾华沉稳,让他去守安邑,肯定会中唐军的诱敌之计,得不偿失啊!”
毕万虽也认为临阵换将太过鲁莽,但听得先轸如此评价自己的学生,当下便不干了:“先将军,小先将军冲动归冲动,但怕是当不得您‘鲁莽’的评价吧?倒是贾华,三万唐军而已他就束手无策,天天靠着弓箭据敌,犹如乌龟般闭门不出。他是想拖到唐国援军到来,把安邑拱手让给敌人吗?”
先轸噎住,皱眉不言。
这也是他对贾华这个学生不满的地方,沉稳有了,但太过谨慎不知变通。
方离麾下虽只有三万兵力,但唐国新下那么多土地,在池阳、绛关均有不少的驻军,荥阳、延州也有正在训练的新募士卒,这么拖下去,对方离来说无甚要紧,对四面楚歌的晋国却是大大的不利。
想到这里,先轸拱手道:“主公,贾华想必是手下能用兵力太少,安邑驻兵不过两万。方离麾下猛将如云,贾华谨慎些也是情有可原。依臣之见,不如派出援军,充实安邑兵力,贾华自然能有更多选择。”
毕万虽然不喜先轸,但也只是用兵方略之争,不带多少私人恩怨,此时闻言也附和道:“臣也建议派出援军,充实安邑兵力。”
两员大将统一意见,诡诸揉揉额角,心下无奈之中又有些失望。
对敌作战,兵力当然是多多益善,可大晋除去安邑、清原的四万兵力。现在曲沃待命的只剩下曲沃,七万兵力现在由魏丑统帅在太原、晋城抵御燕军。八万兵力在赵夙的率领下在沾县、上艾一带抵御赵军。汾水之上又有唐国水军虎视眈眈,赵雍根本不敢再分兵向南。
原本以为先轸和毕万能有什么计策助他破敌,但果然还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想到先且居和贾华的作战差距,诡诸横下心道:“既然如此,那就从曲沃抽掉两万军队前往安邑增援。同时飞马传令贾华,命他调守清原,不得放曹操前进一步。让先且居赶往安邑,给寡人击破方离。最好阵斩了这个小人得志的家伙!”
“主公!”先轸单膝跪地苦劝,“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还望主公三思!”
“如今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赌上一把了!”诡诸凝眉做了最终的决定,“只要能够击破方离,三家之围便解了一家,大晋兵力捉襟见肘,寡人只能豁出去了!”
想想诡诸说的都是实话,先轸也只能无奈地点头同意。在心中暗自盘算,回头就派人给次子先且居送信,让他固守城池,决不能出城轻敌。
晋诡诸的诏书发出之后,先轸又主动请命前往安邑协助先且居守城,对于这个冲动骄狂的儿子,他实在是不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