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士子和天京书院的贡生纷纷发言,高论诤见不断。
龙琼雨嗤鼻笑道:“一个个指点江山,真是大言不惭!”
恰巧几个豪士挖着耳朵离去,连生这才知道龙琼雨刚刚为何发笑,原来是在鄙夷这帮书生瞎扯淡,于是放下筷子,自嘲道:“儒宗弟子,一向强于纸上谈兵……”说到此处,想起长宗乃是天下儒宗守夕山庄的弟子,自己这番自嘲的话,岂不变相的是在骂他?
目光小心地瞥向长宗,只见后者恨恨得看了自己一眼。
连生一时面红耳热,话转它处道:“长少侠,雨儿姑娘,事不宜迟,我们便依计划行事!”
长宗收起玩戏的表情,郑重地点了点头,叫来小二,结了饭钱,又替连生开了一间上房,这才下楼离去。
龙琼雨明眸如水,翩然起身,浅浅一笑,说道:“公子自且小心!”说罢随长宗下楼,背他相反方向而去。不多时,二人消失隐没于茫茫人海之中。
在路上他们就已商定,营救静静一事,万万不可冒然行事,天尘凶僧敬空和赢刀芜狼狈为奸,若长宗出面揭露二人身份,搞不好会被二人反咬一口,污蔑自己三人是魔教妖人。
经地宫一战,三人深知赢刀芜境界通玄,修为深不可测,凭他们三人的力量远不是其对手。
助力!
他们需要强大的助力!
武林盟是正道领袖,万万不会座视醒龙教暗中行动而不管,长宗自告奋勇,由他和师门长辈联系。
龙琼雨则去找先师凤仙子在京的旧识,据说此人在大内当值,若能得他相助,或可及早救出静静。
长宗和龙琼雨分头行动,连生亦尽自己的一份力,二人念及他空有侠心,却无侠力,即使涉身其中,也不一定帮的上什么忙,不如留待客栈,若有好消息,他们必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昨晚事情层出不穷,又赶了一天的路,这会吃过晚饭,人一放松,只觉得疲惫困乏,连生便遣小二带自己去房间休息。
“客官,这边走!”一个方脸小二为他带路。
跟在他的身后,每到一个拐角,连生总觉得此人在暗中偷偷打量自己,一路沉然无声,弄的气氛古怪的紧。
到了地方,方脸小二推开门,锐利的目光深深凝视了连生一眼,随后躬身退去。
直到对方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连生这才走进房间,随手把门关好。
居室布置宽敞明亮,南墙下,一张红木睡塌,后方背景是一排山水画屏风;地毡金蚕丝所绣,中放一大宣炉,炉烟袅袅,清香四溢;菱花窗下是一张紫檀香木的桌案,桌上放着一样东西。
一块半截的红鲤玉佩!
鱼首朝着连生,色泽饱满,形态匀称,拿起它,握在手心里,感其温润于掌心。空出另一只手把菱花窗推开,凉风涌进房间,吹在他的脸上。
连生把半截的红鲤玉佩收进怀里,负手站在窗前,久久静立。
眺望窗外,夜幕降临,金陵城华灯初上,丝竹乐舞从歌台楼榭里奏起,奢靡的夜晚在暮色中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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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纯的木系源气从五官流失,失去真源的滋护,静静原本白而光莹的玉体变得干燥枯黄,凝结的伤口又度崩裂,渗出丝丝白色的树脂,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恶臭。
她感到自己的魂魄在缓慢消散,疲劳和刺痛正从感官麻痹,眼睑沉重,好想一睡不醒。
“你还没尽生的义务!就想如此轻易的离开?”下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捏住,头不自觉的抬起,静静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赢刀芜眯起妖异深邃的碧眸,逼近她,“说出神血的下落,我送你入轮回大道!”
脑海浮现连生的身影,他善良、聪慧,对修行无师自通的本能,一切皆与宫惊奇无比的相似。
不能说!
即使死,也不能把危险带给连生……
静静凄凄一笑,说道:“大人不必白费心思,神血已被我挥霍殆尽。”
“她说的是真的么?”一道雄浑的声音从静静身后传来,隐隐带着一丝不满。
赢刀芜低首道:“主上!”目光逼近静静,微笑道:“是不是在他们三人之中!”
静静眸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否口道:“没有,不在他们身上,是我耗尽了神血的力量!”
“黑通一事,朕可以不在追究!”雄浑的声音说道:“但神血必须给朕带回,失败的后果你心里清楚!”
“属下明白,属下一定会把神血取回!”
在离去前,雄浑的声音扔出一样东西,“这具魂偶他日或有一用,暂且留她一命。”
“属下谨令!”赢刀芜随手接住乾坤壶,目送主上离去,反手一挥,一半精纯的木系源气涌回静静的体内,消散的魂魄得到遏制,疲劳和刺痛从感官逐渐恢复。
捏住静静下巴的大手松开,她被重重的扔在地上,乾坤壶的壶口朝下,一股难以抗拒的强大吸力向她吸来。
吸入乾坤壶的那一刻,静静听到赢刀芜的话,“得到神血的那个人,他(她)很快会和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