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裹里拿出委托书看了两眼,思绪便不由自主飘向了别处。
他所掌握的语言中,1400多年前的克拉贡语是最古老的。这种语言在当时属于法师的官方用语,虽然发音拗口晦涩,但简洁古朴,几个音节的单词就可以表达多重意思,现在的许多咒语都来自其中。比如塑形音节“a”和持续魔力音节“elorra”,都是克拉贡语的变形。
后来它因为政治因素分为东克拉贡语和西克拉贡语,并在此基础上演变成了诸多复杂的城邦用语,这才给了才华横溢的维妮娅王后大展拳脚的机会——从晨星官方用语萨米加语的诞生就足以窥见一斑。
再后来,萨米加语逐渐演变成今天的通用语,但毕竟来自于同一个源头,其中还能发现不少克拉贡语的影子。
而让人感到奇怪的是,沐言竟在赫鲁人使用的语言中也有了类似的发现……
他就像一个鸟类爱好者,先从最常见的麻雀开始研究,逐渐扩大接触范围,逆着“界门纲目科属种”的顺序依次接触了山雀、百灵、燕子、鸵鸟,把带羽毛的都算了进去,以为这就是全部鸟类了,结果突然碰到一块栩栩如生的化石。
石头上这只鸟拥有已知鸟类的全部特征,也拥有它们没有的,始祖鸟的身份呼之欲出。
所以与其说赫鲁语(姑且这么称呼吧,我们也没有自称‘地球语’的说法。)中带着克拉贡语的影子,倒不如反过来更贴切一些。也就是说他突然发现,赫鲁存在的时间极有可能比洛坎还要久,甚至于洛坎的人类文明也是脱胎于此……这大概是个玩笑吧,按照神话里“这是死亡国度”的概念,也就是说先有的死人后有的活人?
这可是一个堪比“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哲学问题。
之所以思想跑毛到这里,是拜他手里的委托书所赐。
说来也是巧,他从sān_jí佣兵升到五级期间,每次都能接到幽魂山谷的任务,从最基础的鬼火蚁杀到现在的噬魂兽,用他的话讲就是从30级杀到50级,都快吐了,以至于他闭着眼都能穿梭与幽魂木之间。
而且更巧的是,虽然委托人百般掩饰,但他依旧能从数十份委托书的字里行间发现一些猫腻。
这个人绝对有鬼,他对克拉贡语的掌握绝对不亚于自己,就像熟悉了现代文结构的人在强行使用文言文一样,那种风格可能赫鲁人看不出,但他却十分熟悉。
这个发现让他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语言的发展会受环境影响,即使同一源头,两个完全不同的环境也会演变出完全不同的语言,赫鲁人绝对不可能如此精通克拉贡语,这绝对不是巧合。
他的脑海里隐约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并打算在这次任务结束后,尾随那个前来取货的人,找机会和对方谈谈。
……
抵达目的地时,已是十五分钟之后了。他将感知散开,如蛛网一样贴于地面,自己则缩在一棵树上,用树叶遮蔽身体,同时缓缓恢复魔力。就像一只缩回巢里的蜘蛛,无论周围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夏穆算的没错,他还剩不到四成魔力。
赫鲁的空气中弥散着庞大的灵魂能量,就像公共澡堂子里的水汽一般浓郁,他猜想这或许也是天空被迷雾笼罩的原因。
冰凉的灵魂源源不断涌入身体,转换成温和的魔力储存起来。尽管知道这些都是从尼弗海姆散发出的纯净能量,但一开始他依旧无法接受。因为这总给他一种“生啖其肉,饮其血”的既视感。
但是后来他想:我们将逝者埋入地下,他们的身体化为养分,滋润着大地,然后我们在地上种植庄稼,成熟之后再吃下去……。
嗯……这样一来就容易接受多了。
……
魔力恢复的七七八八时,一个不长心眼的摄魂怪轻轻掠过他的感知。
这种生物听名字就知道穿着破烂斗篷扛着一把半透明的巨大镰刀,明明是法系生物却长着一张近战的脸,经常给人以近战法师的错觉。
沐言发现它的同时,它也发现了沐言,踩过感知线对它而言就跟赤脚踩到滚烫的水管一样难以忍受。
“夏穆,你说这算不算撞大运?”
资料库没有回答,显然它无法识别这种问题中的关键词。
两人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然后一青一灰两道波动弹射出来,狠狠撞在一起,荡开一圈无形的波纹。
前者是沐言的风刃,后者是它的灰败之气。
第一轮交手完毕,双方谁也没有占到上风,摄魂怪挥舞着镰刀扑了过来。
这大概是个有故事的摄魂怪,战术可以简单用一个“莽”字来概括,根本不讲什么距离控制,什么法术克制,什么元素拔河,挥着镰刀就是砍砍砍。
早已今非昔比的沐言丝毫不惧被贴身,无论是梦境中的锻炼还是来到赫鲁三个月以来的种种试炼,都让他在元素操控与实战技巧上取得了长足进步。
两道青色的羽翼在背后凝结,沐言脚下微动,便从树杈上跳到空中。
摄魂怪一击击空,趁着他在空中无法腾挪径直追了上来,不仅如此,灰败的气息从袍子底下钻出,仿佛两只张开的大手慢慢合拢。
沐言不躲不闪,就在对方即将抱住他的瞬间,身上一连三次荡开火焰花环,不仅如此,两只手中还出现了光元素凝结的长剑,一左一右插进它的身体。
摄魂怪被火光刺激,刚想闪走,却不料又被光剑刺中,吃痛之下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