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向那送嵇琴的女子看去。
“姐姐高姓大名?”
那女子闻听,顿显几分羞涩,轻声道:“奴换做小六,楼里的都叫奴做六娘。”[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如此,我便赠六娘一曲吧。”
玉尹说罢,深吸一口气,在长凳上坐下,拿起嵇琴,调了调音。
这嵇琴虽比不得朱红那口嵇琴,却也是极好,音色音质极佳,也能趁了玉尹的心思。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六娘。
这六娘算不得国色天香,但胜在有一种清纯感受,眉宇间似有忧虑之色,颇让人心生怜惜。
“而今正值好时光,却为六娘奏一曲《燕归来》,还请六年指教。”
六娘闻听,先一怔,旋即大喜。
“但请小乙哥使来。”
沉吟良久,玉尹弓子一颤,那嵇琴发出一声轻吟。
铺子前,自是安静下来,姐儿们也都停止了呱噪,一旁静静的聆听,又颇为羡慕的看着六娘。
玉尹经昨夜一曲,已有了名气。
加之他刚打了俏枝儿的脸,更是风头无两。
六娘本是个普通的姐儿,甚至连名号都算不得周全。可现在,玉尹为她奏了一曲,必然会名声大噪。说不得凭借这名声,能上一层楼。哪怕还是留在欢楼里做姐儿,那身价也不再与早先一般,必然是水涨船高。
该死,只记得要玉哥儿使琴,却忘了待支琴来。
六娘这贱婢却是好心思,先前见她带琴来,却没想太多,不成想却凭着这琴,得了玉哥儿的好!真真个狐媚子,就是心计多,真个气煞人了!
心里虽然羡慕,却也无可奈何。
没办法,谁让人家聪明,知道如何能吸引目光呢?
玉尹这曲燕归来,确是实实在在的原创。
前世,父亲过世之后,他心情低落。加之事业陷入低潮,所以终日浑浑噩噩。直到一日,他忽见屋檐下的鸟巢里,去年冬天飞走的燕子又飞回来,有所感悟,便依照古曲,做了燕归来一曲。只不过此曲本应用瑶琴演奏,更见个中滋味。而今用嵇琴,平白却有多了几分怅然……
六娘初闻,并没有什么感觉。
可是渐渐,她感受到了其中的韵味。
春天来了,确是一个让人振奋的辰光。那屋檐下的鸟巢里,燕子回巢,却又多了几个生命。那种在沉沦中所勃发的生机,令人不由得感动。
回想自己一生,岂不正是如此?
嘴角挂着笑,眼中却含着泪……
待一曲结束,六娘盈盈朝着玉尹一拜,“却谢过玉哥儿这番心意,六娘知如何做了。”
玉尹一怔,愕然不解。
你知道什么了?
没等他开口,却见六娘取出身上所有的钱来,足有一贯多,而后让黄小七割了一斤生肉,便扭头走了。
“姑娘,钱多了!”
“能得玉哥儿一曲,这点钱,又怎算得多呢?”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斤生肉,一贯钱?
玉尹却不知,该如何说话才好。唯一的感觉,便是这姐儿身上,真真个有钱!
那李七儿和敦奴几个,你看看我,我看了看你,突然间露出了然之色。
“玉哥儿真个使得好琴,明日定要再来叨扰。”
几个姐儿扭头也走了,却把个玉尹,弄的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轻轻拍了拍头,他转身问道:“二姐,这究竟算是怎地一回事情?”
张二姐毕竟是老江湖了,经历的事情也多,旋即便明白了六娘的意思。
若是当时玉尹收了钱,而六娘什么也不拿走,便等于说,玉尹入了勾栏。
可是明显,玉尹并不愿意入这行当之中。
于是,六娘用这么一手,解决了玉尹的难题。
玉尹使琴,是兴趣。
可若是凭这嵇琴赚钱,那便是入了行,要偱这勾栏里的规矩。但六娘给的钱,是买肉的钱,所以玉尹便不算是越界。至于这肉何以如此贵,确是看主人家的意愿。玉尹凭借一曲《燕归来》,得了一位知己。
而这位知己,觉着价钱合适……
人家买的是肉,可看的是人。
玉尹以曲会知音,非但不会越界,却使得玉家铺子的名号,一下子响亮起来。
这姐儿的心思,实在是太过于复杂。
玉尹好不容易才听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半晌后突然笑了起来……
“二姐,那我这算不算得唱叫?”
“这怎是唱叫,玉哥儿凭这本事寻找知己,又不是靠着赚钱,何来唱叫一说?”
玉尹,笑得也随即愈发灿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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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奴回来时,铺子里却已经冷清下来。
玉尹正坐在长凳上,把弄着六娘送给他的那支嵇琴。
“小乙哥,怎地又买了支琴?”
“非是我买的,是有人硬要赠我,我也无奈!”
“谁这般大方,竟送了支琴来?”
黄小七立刻上前,把方才的事情,和燕奴《》了一遍,确是说的眉飞色舞,好不精彩。
“九儿姐,你是不知,小乙哥方才何等威风。
他那琴方一响,立刻便使那些个姐儿息声……不过,那琴使得确是好听,真真个称得上一绝。”
哪知道,燕奴闻听,顿时阴沉了脸。
她咬着嘴唇,不再询问,只是进了铺子里,低着头忙碌。
玉尹和她说话,也是爱答不理,看上去很不高兴。这小女儿突如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