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六个房间就是雅间了,这里的布置谢宏没做什么调整,无论座椅还是墙上的字画,就和其他青楼茶馆的雅间一样。
看见这里的布置,曾鉴到没什么,张巡抚可是松了一口气。他可是一镇巡抚,要真是让他坐在那些怪模怪样的桌椅上,那可真是有失体统,若是被传扬出去,会成为士林笑柄的。可是他又不好就这么走了,上楼的时候,他也是进退两难。
还好这个谢千户不算太疯,二楼还是正常的,略略谦让了一番,几人也是安坐下来。也是恰好,这时外面的人也陆续进来了,自然又是一番惊叹,毕竟这布置颇具震撼力,连饱读诗书,受过圣人教化的张巡抚都失态了,何况是普通的百姓?
“谢兄弟,看这茶馆中的画,莫非要说的书就是三国演义么?”谢宏这会儿已经知道了,早在几十年前,罗贯中就已经写就三国演义的书了,坊间的评话也多以这书为蓝本。所以,他对董平的问题也不奇怪,点头应是。
“可是这评话已经在宣府被讲了很久了,便是愚兄不常出门,也是听过几回,贤弟你这……”董平欲言又止的,对谢宏开店的计划,他是不看好的,之前就劝过一次,可是谢宏不听,他也是无法。知道评书内容,他又想相劝,可是这时旁边还有张巡抚,他也不好开口。
“董大哥,你且看着好了,一会儿便知究里。”谢宏信心十足。
谈话间,一层大厅已经安静下来,听众都已落座,只零星传出一些对壁画的议论,多半也不是讨论画工,而是在说那画里说的是哪段故事。
茶水点心自然也是奉上,茶是普通的山茶,点心也不过瓜子等物,好在听众们也没报太大期望,别说现在是免费的,就算是日后收钱,也不过最多三文钱,能有什么好货色?反正冬日里来杯热茶,这感觉也是不错,大伙儿都等着看接下来的节目了。
二楼自然也奉了茶,只不过这茶就是上等的好茶了,这茶在日后也是要收费的,自然与那免费的东西不同。
在众人的期待中,马昂身着长衫,不知从哪里转了出来,抬脚就上了中间的高台。
“莫非是马昂来说书吗?呵呵,倒也契合。”听众也都是宣府城里的人,自然有认识马昂的,也知道马昂的毛病,见他上台说书,不由莞尔。
马昂做个四方揖,朗声道:“有劳大伙儿久候,咱们这就开始了。大伙儿应该也看出来了,今天咱们说的就是三国故事。这三国时代,天下英雄辈出,多少豪杰为了这如画江山相竞折腰,勇武如关张吕布,智谋如公瑾孔明,风起云涌让人不禁悠然神往……”
他这套路却与三国演义的话本不同,先是来了一番抒情,听众里多数还是听过评书的,对他说的人物也颇有了解,听了这番说辞,再环顾壁画,一时倒是悠然神往,热血沸腾。
“……即是如此,光是三寸之舌又怎能说尽这千古fēng_liú?诸君且听在下歌上一曲,聊以尽兴!曲来……”听马昂抒情完毕,听众都以为要开始正题了,怎料马昂言辞更加激昂,却说要歌上一曲,让众人都是大吃一惊。
寻常茶馆里也不是没有音乐,只不过多是些街头卖唱的,到茶馆混口饭吃罢了。真正要听曲子,还是得去青楼,或者大户人家会养些优伶,在自家欣赏。在茶馆这么煞有其事的说曲来,还真是少见。
“呵呵,谢千户,莫非你这茶馆还打算做青楼的生意么?”张巡抚捻须微笑,道:“不过倒也别出新裁,有些意思,要唱的曲子难道是那《赤壁怀古》吗?”有关三国的曲词自然很多,不过最著名,也最适合演唱的,就莫过于这首念奴娇了,所以,张巡抚有此一问。
“这倒不是。”谢宏略一迟疑,道:“张大人且先听便是。”
接下来要唱的曲子是明朝人做的,不过谢宏不记得作者是谁,更别说是什么时间做出来的了。他琢磨着,反正只是唱个歌,就算是原作者已经写了这词,也不要紧,如果是作者还没写出来,那也只好说声对不起了。
他不多解释,则是因为曲子的前奏已经开始了。
众人突然听见一阵风声,长风万里,落木萧萧,让人悚然而惊;
没等众人寻找风声的来源,又是一阵鼓声由低而高,阵阵而起,夹杂在那风声之中,一股苍茫的气氛霎时间笼罩了整个候德坊,让人如同置身于古战场一般。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茫然,楼上的张巡抚本是一脸轻松的笑意,转脸对着谢宏,还想说些什么,这时也是不由一顿,然后面色转为凝重,手扶椅子把手,侧耳倾听。
风声、鼓声转瞬既过,似乎它们的使命已经完成。
随即,几声铮然的琴音驱散了这森然之气,却更添了几分古意。不待众人细品,在另一种不知名的乐器的伴奏中,马昂的歌声适时而起,只一开声,就让众人直欲拍案叫好。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当日谢宏曾评价马昂的声音,说是极好的男中音,现在的听众也都有差不多的感觉。曲调让人怆然而悲,这曲词更是让人回味悠长,配以马昂浑厚的声音,所有人一时都是沉醉其中。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