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伍老弟,忍忍吧,你要是跟人顶起来,没准儿会连累大伙儿呢。”封老头又劝了一句,这句话很管用,伍文才虽然面上还有不忿之意,可还是不说话了,显然是认同了老头的说法。
……
保定是尧帝的故乡,春秋战国时期燕、中山都曾在境内建都,有三千多年历史。宋朝的时候叫保州,洪武开过后设立了保定府,保定,即是保卫京师,安定天下的意思,素来是京畿重地。
既为重地,保定城的城池也是相当雄伟,只是形状有些怪异,西城南部向外弧形凸出了两百丈,使整个城池象是一只靴子一样,所以,又称靴城。
伍文才等商人大多都是京畿人,有的是第一时间赶到天津的,也有后来听到风声才过去的,不过从前大多都是经过过保定的。所以,对城池的怪异形状,他们没有丝毫惊奇,反倒是看到那块凸出来的城墙后,目光中都流露出了痛恨的神色。
因为,保定城最让人痛恨的苏家,就坐落在那个区域。
苏家是当地的世家,虽然在世家多如牛毛的河北排不上名号,可在保定府,这苏家却是当地一霸。既然称之为世家,苏家也是一直有人在朝中做官的,直到正德元年八月以后,这才有了个断层,因为苏家那位才华横溢的大公子,被皇上罢黜了。
说起来,苏大公子也是很冤枉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其实是遭了老师张敷华的池鱼之灾,否则堂堂当朝御史,多娶几个小妾又算得上是什么罪过?值得被这般追究?
当然,要是寻根问底的话,这由头还在皇上身上,更是要归咎在谢宏身上,要不是谢宏的横空出世,苏御史如今说不定已经平步青云了,哪会如现在这般凄惶?
令商人们痛恨的倒不是苏御史。
苏逝虽然被罢了官,不过如今依然混迹于京城,一则是为了谋求复起,二来也是为了参与士林的兴复大计,最重要的是,苏大公子离家时豪情万丈,这会儿也是无颜见江东父老,尤其是不想见他那位令商人们深恶痛绝的二弟。
他的二弟名字叫苏谡,在府衙中任推官。保定府推官是正七品的官职,主管府衙的刑名之事,不过苏谡对刑名之类的公务既不懂,也没兴趣,他最擅长做的是敲诈勒索。
按说身为世家公子,又是朝廷命官,不应该这么下作才对,可他的官职是走了门路得来的,上升无望;而且又有幕僚参赞,公务上他也从来没误过事,有他的家世撑着,谁要想动他也得先掂掂分量,因此,他这个职位坐的也很稳。
这么个祸害坐的稳,城里的商户当然就倒了霉,被白吃白拿已经算是走运的了,只要能保住一家平安,那就算是万幸,尤其是家里有女儿的,那就更是战战兢兢了。
苏御史之所以有那么多小妾,也未曾不是托了他这个二弟的福,苏二公子很清楚,没有他大哥罩着,他也无从威风得起来,所以,自己欺男霸女之余,也不忘奉承大哥,这些年他哥俩儿颇是祸害了不少良家女子。
本地人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苏二公子虽然很混蛋,可终究还算有所顾忌。对过路的,他可就肆无忌惮了,为此甚至还闹出过人命官司,只不过被苏家强压下去罢了,所以也得了个苏扒皮的恶名。
自从苏御史罢官以后,苏推官倒是收敛了不少,他虽然坏,但是并不傻,知道没有他大哥擦屁股,他这位置就有点悬,所以也是有所警惕,让保定府的百姓商家都松了口气。
不过,近些日子,他却突然又神气了起来,吓得保定百姓的心又提起了老高,直到大伙儿发现他没在城里作恶,反而整天在东门晃悠,这才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放下心思后,众人也都是很好奇,纳闷这个祸害整天在城门晃悠个什么劲儿,难道是等什么人吗?反正狗改不了吃屎,坏蛋永远是坏蛋,这家伙肯定又琢磨害人的道道呢。
保定百姓只是猜想,可伍文才一行人却可以确定,这个祸害就是憋足了劲要坑人呢。
这不,大伙儿离城门还有老远呢,那个祸害从城头探了个头,然后就露出了一脸喜色,缩回去之后不长时间,就出现在了城门下面,一双三角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就像是恶狗看见了包子。
不过已经到了这儿了,要是回头就跑,麻烦反而更大,何况也容不得他们回头,商路都是定好的,要是走其他路线,那就跟别人冲突了。再说,天下世家一般黑,其他路线也未必强到哪儿去,商人们只能硬着头皮驱车前行。
“干什么的?”恶霸身边肯定有狗腿子,守门的那些军卒基本上都属于这个范畴,见了这么多车,就算苏推官不在,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的,何况现在还有这么个压阵的呢。
“军爷,小的们是行商的,要去太原府,这是路引,另外,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军爷拿去买碗酒喝。”他嘴上说的流利,动作更是麻利,手一翻,就已经递上了一块银锭。
封老头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套动作和台词都是做惯了的,虽然递的是银子,可却不着半点烟火气,让人叹为观止。
“喝……”那军卒也是接惯银钱的,只是轻轻一颠,就知道这银锭的分量了,他的眼睛当即便是一亮,苏大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