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周围荒凉的景色,陈世良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在心中慨叹着。唉!王阁老,李阁老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怎么就这么思虑不周呢?还真有点尸餐素位的意思,可怜了自己这样有智谋的,却是入不得中枢,只能在外面虚度光阴,实是报国无门呐。
若是李东阳等人听到他的心里话,一定会把他拎到那个黑黢黢的中和殿,让他去体验一把的,至于到时候陈巡按还能不能保持镇静,并且思谋深远,那就不得而知了。
……
“韩大哥,咱们不用赶这么急吧?”辽东的气候比京畿更冷,在这时节骑马狂奔,着实不是什么好享受,参将杨浩然一边按着头上的帽子,一边断断续续的抱怨着。
“不急行吗?老子错不该听了那陈穷酸的话,在宁远耽误了这么些天,现在去,已经错过了那瘟神的期限,说不定还是个什么下场呢,要是再晚,八成会步了吴玉的后尘。杨兄弟,你听大哥我的吧,准没错。”
韩辅和杨浩然一般的打扮,脸色也一样不好,半是被寒风吹的,半是被惊吓的,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停的打着马,以求能跑的更快一点。
“韩大哥,那邸报上到底写了什么啊,怎么你看完就急成了这样?”
宁远堡到山海关足有二百多里,在这样的时节里,就算是在驿站换马,一路快马奔驰,也得用个两三天,这还是没下雪,要是下了雪,五六天都未必到得了。杨浩然琢磨着,左右路上也是无事,干脆问个仔细好了。
韩辅苦笑着回答道:“朝廷有了公议,申饬谢宏擅杀大将之举,罚俸半年。”
“呃……”杨浩然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然后惊讶的问道:“韩大哥,这就没了?”
“哼,还能有什么?那位可是圣驾跟前的第一红人,又占足了理数,你以为还是大明刚开国那会儿吗?在这年月,这样的人,杀个参将还不就跟杀只狗似的?别说参将,就算是总兵不也一样?”韩辅语带讥嘲的说道。
“可倒也是,你说那吴玉怎么就那么大胆子呢?居然敢率众围攻钦差,也难怪被……”杨浩然摇摇头,很是不解。
“这就是我为什么这么着急的原因!”韩辅冷笑道:“杨兄弟,若是换了你,就算大哥我下命令给你,你敢不敢带兵去攻打钦差?”
“咝……”杨浩然被这话吓了一跳,倒抽了一口冷气,好半响才讪讪答道:“韩大哥,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若是你要对付谁,兄弟我自然也不能落后,就算是钦差,咱们也***的。”
“有你这份心思,大哥就知足了。”韩辅笑笑,接着道:“可那蓟镇却不一样,温和跟吴玉可没这样的交情,何况温和一接到谢宏的命令,就早早的往山海关去了,他跟谢宏也没那么大仇。吴玉敢做下这等事,他背后一定有人,而且个头还不会小了。”
“难不成也和陈巡按一样,是那些人在背后指使?”杨浩然吃了一惊,辽镇离京城很远,又不受重视,他对中枢的事情也只是一知半解,不过他倒是知道陈世良的根脚,也明白巡按大人为何跟谢宏为敌。
“到底是谁指使的,我不知道,可我算是看明白了,朝中的大佬都把咱们当成了狗,想让咱们咬人的时候,就给两块肉,等到咬上了铁板崩了牙,那就没人理会了。没见么,朝议先议的是谢宏假天子仪仗的事儿,然后才轮到擅杀大将,而且又是这么个处置……”
韩辅冷笑声不绝:“哼哼,文官们杀了谢宏能把持朝政,能博得清名满天下,最后还能借着这些飞黄腾达,登阁拜相,咱们冒这么大风险,倒是图一个什么?既然挥刀上马,咱们武将也不求能够安享百岁,可要是这么死在自己人手上,那还真是憋屈呢!”
杨浩然点点头,赞同道:“大哥说的是,那谢宏虽然手段狠辣了点,可好歹还是反击立威,也是难怪。倒是朝中那些人,能使动吴玉做这大事,想必也不是寻常人,居然事后连吴玉的家人都不想着保下来,这还真叫人心寒呢。”
“杨兄弟,我想好了,回头咱俩调换个位置,你到辽阳去驻守,我回广宁卫去。”韩辅突然说起了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啊?”杨浩然愣住了,辽阳是辽镇的治所,也同样是辽东都司的所在,一般是总兵和巡抚驻守在这里,他心思不算敏锐,一时也没想清楚这里面的勾当。
“我琢磨着,那谢宏咱们是得罪不起了,搞不过他也就算了,搞赢了只怕也会招来天颜震怒,不是咱们能消受得了的。可反过来,朝中的那些大人,咱们一样惹不起,与其夹在中间难做,还不如直接躲得远点,给他来个眼不见为净。”韩辅解释道。
“可是……”这办法倒是不错,可杨浩然也怕啊,他面露难色的看着自家总兵,眼神中不无祈求之色。
“杨兄弟,我是总兵,谁要来下命令,我没法推脱,可你不一样,你上面还有我,若是谁说什么,你只管往我身上推便是。若是他们让你请示,你私下里先给我来个信儿,然后我躲出去就完事儿了,反正咱们两不得罪,他们也奈何不了咱们,你说呢?”
杨浩然眼睛一亮,赞道:“韩大哥果然精明,对,咱们就给他来个眼不见为净好了。”
“哈哈哈……”韩辅纵声大笑:“别以为咱们武将就是老粗,玩心眼,咱们也没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