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结束了操练的吴小旗又是步履匆匆的离开了军营,走在了去候德坊的路上,想起同袍们跟老娘差不多的言辞,他心里颇有些愤愤不平。
若不是有志于沙场建功,谢大人又何苦这般操练神机营?实弹演练说起来简单,但实际上那一铳一炮发射出去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难道他有钱没处花了不成,这般浪费?
而且这些日子,训练的强度也在增加,今天操练又延时了,听说候德坊今天要开讲新段子了,可别耽误了才好。
“老赵,怎么样了,里面开讲了么?今天人怎么比往常还要多?”
远远的看到候德坊,吴勇健就是一愣,八月以来,皇家公园的那几座戏院大大的分流了候德坊的听众。比起纯粹依靠说书先生口才,和自己想象力的评书,显然是话剧的欣赏性更高一点,候德坊这两个月的生意比往常冷清了不少。
不过今天却像是时光倒流了一般,候德坊的门前又是人头攒动着,显得很是拥挤,两边的戏院反而冷清了下来,因此吴勇健才会感到奇怪,好容易在人群中找到个熟人,他也是急急发问。
“这不是吴小旗么?你不知道吗?候德坊昨天就放出风声了啊,今天要讲新段子,所以才这么多人。”吴勇健是候德坊的常客,那老赵跟他颇熟识,转头见是他,不由笑答道。
“什么新段子,居然让那些爱看戏的人都不看了,跑到这里来听评书?”听了这话,吴勇健心里更奇,原本他还以为候德坊是出新曲子什么的了呢,单凭评话怎么能有这种效果?
“吴小旗,这哪里算多,白日里你没来,若是看到那个时候的盛况,你就不会觉得现在人多了……”那老赵显然也是个话痨,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就是没说到正题,反而让吴勇健更心心痒难挠了。
“老赵,你只说那新评话到底有什么特异处,别净拣这没用的说。”
“我说吴小旗,咱们好歹也算同僚一场,能不能打个商量?”老赵瞄一眼吴勇健的军服,言辞闪烁的说道。
“商量什么?”吴勇健一愣。
“我兄弟现在正在前面排着队呢,可看着架势,一时半会儿也是进不去,可若是换成你去,那就不一样了,我的意思呢,就是等下你能不能带挈老哥哥一下,就说我是你军营中的袍泽,然后……你放心,老哥肯定不会亏待你的。”老赵赔着笑脸说道。
“哦?”吴勇健明白了,他似笑非笑的诘问道:“老赵,当***拿钱退役的时候,不是还笑话过我吗?怎么现在又瞧着这身皮眼热了?”
“唉,吴兄弟,你就别提这茬了,要不是家里逼得紧,我也不甘心呐,要知道,哥哥我也是在神机营呆了二十年了,就算没有前途,可也有几分感情不是?当初你装弹药,老哥我校炮,也算是老搭档了……”老赵慨叹一声,转而又是赔笑道:
“谁知道那位谢大人有这些手段啊?居然如此抬举咱们当兵的,凭着这个身份,可以在皇家旗下的各项产业中享受优惠待遇,买东西打折不说,看戏看球赛都不用排队的!要是早知道这样,我说什么也得留在军营里,唉!”
“我说赵大哥,你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吴勇健嘿嘿笑道:“军营里的纪律可是写得分明,不能以权谋私是最基本的一条。谢大人提供给兄弟们这些便利,可不是让咱们谋利的,再说了,冒充官兵可是大罪,你确定你不怕?”
“这个……”老赵说不出话了。
“好了,不跟你闲扯了,我还是自己进去听个明白吧。”眼看不少穿军服的人聚了过来,吴勇健连忙撇下老赵,往前挤了过去。
如今,候德坊的二楼已经成了保留位置,军官和工匠,以及常春藤书院的学子都可以凭身份上楼。不过,那二楼的位置也是有限的,若是人满了,就算身份特殊也是挤不上去的,他确实也没工夫跟老赵闲扯了,抢个位置才是真格的。
“切,瞧他这个得意劲?”看着旧日同僚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老赵也是恨恨的唾了一口,“老子不稀罕!老子回头也去神机营报名去,凭老子的本事,从小兵做起也一样,过得些日子,至少也能升个总旗,到时候见到老子再看你是个什么模样,哼!”
不过,今天这三宝公公下西洋的段子听不到,还真是让人遗憾呐!
转头看看候德坊,楼阁沐浴在夕阳之下,熠熠生辉中透着庄严,老赵又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还是吴兄弟更有先见之明,当兵的还是得跟着谢大人混才有盼头,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