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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妮卡第三次从梦中惊醒。她没想到只是短短几分钟的谈话,竟能让她如此心神不宁。
在第一个梦里面,她当着帝国公主锦衣玉食,却过着孤独的生活,最终连夜泅水逃出华丽牢笼却在护城河中被守卫的怪物拖入水底窒息。
在第二个梦里,她干掉了所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放火烧掉了皇宫,自己当了女皇却被造反的贵族绞死。
在第三个梦里面,真货在她眼前出现,她被关进地下牢房等着斩首。
不管是在那个梦里,都没有任何人来帮助她,她只能独自面对最终的命运。
身在异国他乡,追求的目标无比困难,身边的人都不能信任,能信任的人都不在身边……
想到这里,少女突然打了个寒噤。
“这难道不是我父亲在东方的生活吗?”
她从前一直不愿意和父亲说话,但现在那只言片语居然萦绕在耳边。
在语言不通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信任的异国,她的父亲居然呆了十多年,甚至还在那个社会里面出人头地……想到这里,她再也睡不着,坐起身来披上衣服。
时间已是后半夜,外面月光皎好。黛妮卡推门出去,沿着内宅的走廊走到院子里。
临时元帅府设在原本的自由军司令部旁边,内侧的卫兵几乎都按
“戈瓦尔元帅”的命令被撤掉了,她找不到任何人来聊天——不,就算能找到人,她也不可能和他们谈心中的真实想法。
“要是索莱顿在这里就好了,他呆的那支军队好像也没被消灭,离这儿不远。”真实的想法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一股毫无来由的不满冲上黛妮卡的心头。
“那家伙倒是一直在自由军里面,安妮也一直和他在一起,他们肯定能随时互相倾诉心中的不满和担忧吧。这真是令人……”
她突然在这里顿住。
她在想些什么?羡慕?嫉妒?不满?不,这些事情她已经知道有好几个月了。
“我……是在害怕?”
黛妮卡在院子中间的喷水池旁坐下,望着不远处的大门。
门边有两个在打瞌睡的卫兵,他们都没注意到这里。那扇虚掩着的大门很有吸引力。
只要推开它,找个理由逃出去,就再也不会有任何人能找到她,这里的一切也将和她无关……她可以重新回到伦尼,回到福利院去,听着男人们打仗的新闻,过着悠闲而确定的生活。
不会有死亡的威胁、不会有不确定的未来,唯一的不确定或许只是她会和谁结婚。
她不必担惊受怕,不必每天维持十二个小时或更多的虚假身份,不必日夜不休地提高自己的魔法能力。
黛妮卡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水池里面划着圈圈,激起一波又一波荡漾的涟漪。
她没有一定要投入到这个泥潭里面的理由,不是吗?现在抽身好像还来得及……
“哗啦”。
背后的水池中突然传来响亮的重物坠水声,就像有什么怪物突然从喷水池里面冲了出来。
少女惊惶地跳起来,转过身警惕地盯着水池。里面出现的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浑身湿漉漉的青年男子,年龄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相貌颇为英俊。
他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身上的衣服也全湿了,模样十分狼狈。他似乎收起了某种魔法,身上的光芒消失了,只是还缠绕着几条散发着银光的细丝。
“这里是肯格勒督政府军部吧?”
见到女仆打扮的黛妮卡,男子一抬腿跃出水池,拢了拢贴在脸上的头发,站在花岗岩池边上面无表情地问道。
“这里是元帅府。你是?”黛妮卡退后两步,悄悄瞟了一眼门口的卫兵。
他们也听到了这里的动静,正向着这里来。
男子也留意到了从他左侧左侧悄悄接近的卫兵们。
他不耐烦地抬起右手,几名卫兵在催眠术的作用下应声而倒。
“我是帝国信使,我来到这里的事情必须让你们忘掉,抱歉。带我去见戈瓦尔,女仆,马上。别慌张,别惊动任何人,我不会伤害你。”
那几个催眠魔法无声、准确、迅速,给黛妮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也留意到了他为什么不抬起左手的原因:这人的左手已经不见了,左手腕上包着厚厚的衣袖。
她立刻明白,自己的魔法是敌不过面前这名帝国信使的。他会毫不犹豫地催眠她,让她忘掉这一切……之后他自然也就不可能见到
“戈瓦尔元帅”了。她也隐约猜出了这个人的身份:他受伤、疲惫、风尘仆仆,却掩饰不住习惯性的冷静和惯于命令他人的气势。
她没显出一丝慌乱,只是退后两步立定,开口问道:“阁下您介意我先把这里隐蔽起来吗?还是您要去宅邸内有反侦察魔法的房间?”
青年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诧异,点了点头。
黛妮卡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吟诵了
“反侦测”魔法的咒语,以防对方会错意。完成了这一切之后,她手按胸前,躬身行礼。
“安全部南方局特工黛妮卡参见部长阁下。请随我来吧。”
她没想到的是,这句话居然让面色冷峻的青年男子如临大敌一般。
他猛地退后了一步,一脚踩进了水池里却恍若未觉。他在十秒钟里面连念了几句咒语,神情看起来竟然有些动摇。
“不可能。我应该已经摆脱掉了。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黛妮卡只隐约听到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