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巡卫衙署,大殿之中。
斐清泉摇摇晃晃,来到青铜棺身边。
青铜棺散发出的冰冷光泽,充满着妖异和未知的神秘。
斐清泉站定之后,静静凝视着青铜棺,手中握着一块黑色的膏脂。
河伯神殿之中,东崇君交待了很多事情,其中一项便是这瞑香膏。
引燃瞑香膏,则可以让棺材内的东西继续沉睡,平稳等到明夜的到来。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
斐清泉对着青铜棺低语,苍老的表情却显得略带狰狞:
“他们想要毁了阳城,不要让他们好过!”
说完之后,斐清泉转身离去,身躯又仿佛佝偻了不少。
那块瞑香膏,至始至终也没有被引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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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河河畔。
江远依旧浑身戒备,他能够感受得出,这个突兀到来的妖鬼,并不那么容易对付。
他没有轻易动手,而是向后微微一站,暗中盯着蓝家的子弟。
他很想知道,这帮拥有血脉传承的人,对付妖鬼的手段与自己有什么不同。
然而却见蓝萱上前一步,笑盈盈地说道:
“左傑,你终于来了。明夜我们被安排在一起行动,你还得多多配合。”
江远心中一惊,暗中望向蓝萱。
这些蓝家子弟和那妖鬼之间的关系,似乎与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此时那件白色的衣袍已经飞近,宛如一只白色大蝴蝶一样,围绕着那些奴隶不断盘旋。
它的面孔涂着厚粉,白得可怕。而嘴唇却染得红艳,眼线也描得极为高挑。小帽之下的肌肤光秃秃一片,似乎并没有头发。
但从面貌上来说,这个被称作左傑的妖鬼,难以分辨雌雄。
左傑一边围绕着奴隶飞翔,一边尖锐笑道:
“活人......活人!这么多的活人!喜欢......我好喜欢!”
奴隶们受过训练,尽管吓得浑身发抖,却不敢逃跑。
蓝萱抱着双手:
“喜欢吗?那他们就归你了。可是明夜,我要从你的那份中挑选相同数量的奴隶。”
左傑一双猩红的双眼从未从那帮奴隶上离开过,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听清蓝萱的话,口中说道:
“可以......可以!”
说完之后,左傑猛地朝着那帮奴隶扑下。
一瞬间,一阵阵的惨叫在河畔发出。
浓郁的血腥,顺着夜风四处游荡。
一帮蓝家的子弟饶有兴趣地望着这一切,仿佛在观望一场屠宰家畜的节目。
江远的心却是越来越冷,从前他仅仅见过颜古道、陆俊生和斐清泉三个具有血脉传承的人,看上去他们除了强悍的实力之外,与常人无异。
而眼前的这些世家子弟,却......简直与妖鬼无异。
这一刻,江远才发现自己原先想法的肤浅。
他曾幻想这个黑暗世道,只有能够降妖伏魔的公族世家,才是唯一的希望。
他曾以为,公族世家与妖鬼,乃是天生的死对头。
而如今,江远似乎明白,这样的乱世,决不能指望别人,只有靠自己!
血腥的屠杀终于结束,血水顺着地面不断蔓延,流到了江远的脚下,沾湿了他的鞋子。
左傑的一身白袍,已经鲜血淋淋。
它兴奋地在空中飞舞,口中不断叫唤:
“好吃......好吃!我走了......走了!”
说完之后,左傑朝着远处的黑暗飞去,鲜红的袍子隐没在了夜幕之中。
蓝萱来到江远面前,笑盈盈地说道:
“江捕头,我管辖之地,看守奴隶的卫队正巧却一个首领。反正明夜之后,你也无处可去,不如来帮我如何?实不相瞒,我乃是穆境三阙的实力,很快就要突破到中三阙。你一个穆境一阙的人,我待你,已经算不错了。”
江远双目低垂,脑中飞快思索。
难怪今天斐清泉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江远此时才意识到,那完全是一种绝望之后的颓然。能够让斐清泉绝望成那个样子,他面临的究竟是何等严重的局面。
也难怪陆俊生在庄园里对自己那样说......看来阳城,恐怕真的是大难将至了。
如果明夜阳城真的发生灾难,那么此时蓝萱的招揽,又何尝不是生机?
要么自己抓紧时间逃离此地,可是蓝萱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自己真的能够从这场灾难中逃走吗?这一回可不会有表妹帮自己了。
而如果自己拒绝......阳城都能毁灭,那敌人该如何强大,自己又如何幸免......
最终,江远抬起头问道:
“如果我拒绝,会有什么后果?”
蓝萱笑容依旧:
“不识抬举、敢藐视蓝家威严的人,今夜是没法从我手上活着离开的。即便活得过今晚,也活不过明夜。”
江远望了望四周,蓝家的其余子弟都纷纷围了上来。
于是江远笑道:
“在下,愿为小姐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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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江远从床上起来。
俞小莲已经走了,早上也没有人再为自己熬花蟹粥。
出了门,街道上百姓依然熙熙攘攘,生活看上去平静而安宁。
谁又能知道,灾难已经在慢慢接近。
昨夜从蓝萱那里,江远得知了不少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