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锋哥哥,就算你把这里的栏杆都敲烂了,也一样于事无补。你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你必须为了你自己和你喜欢的人坚强地生活!”
秦锋没有说话,但他的双臂已经软了。他刚才过激的举动,引来许多路人注目。灵一边制止他,一边拉着他来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来。灵掏出一张手绢,替秦锋裹住手上的伤口。秦锋不觉得疼,他回味着刚才灵的那番话。
要为自己喜欢的人坚强地生活。她说得对。
小雪还需要自己帮助,自己千万不能气馁。要坚强地生活,为了小雪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初冬的残阳如同一团热血,溶进了冰凉的广阳河水。湿漉漉的雾气伴随着夜色的降临逐步染指这座城市。
月色冷清。
房舍、山峦、灯火都变成了迷离的灰色。灰色的夜幕下,广阳四中只有温宁的办公室灯还亮着。她在学习教育局下发的文件,但内心深处却是沉闷孤独的。她的心被挤压成心干,没有任何水分。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秦锋。
是秦锋推开的这道门。温宁感到既温暖又不安。
他来干什么?温宁的心理活动十分复杂。他是来关心我,还是又要对我乱发脾气?
“你……”温宁紧张得无法开口。
秦锋看见温宁如此慌乱的神色,不禁冷冷地笑了起来。
“我是替秦光明给你传个话,让你早点回家。”秦锋说完就要离去。
“你不等我跟你一起回去吗?”温宁叫住他。
秦锋停住了脚步,温宁的心中燃起了些许希望。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秦锋还是这句话。他没有再回头,抬起脚离开了温宁的办公室。
温宁的希望之火泯灭了,心似乎被一场大雨给淋湿了。
凄迷的月光掺合着烨人眼眸的灯光,萧瑟的北风与闹市的嘈杂声厮守在一起,让整个夜晚看起来杂乱无章。小雪和郑飞正在酒吧里做服务生,努力挣钱为郑妈治病。秦锋没有去处,也不想去打搅小雪。
一只手忽然按在了秦锋的肩头。他蓦然抬头,望见了莫小天的双眼。这双眼中除了安慰,更多的是同情。
“刚才离开学校的时候,我看见你妈妈了。”莫小天说。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她很爱你。”
秦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有时候爱是可以用来杀人的。”
莫小天没有明白秦锋这话的意思。在他心里,爱是温暖的,令人向往的。然而在秦锋的眼中,爱却是如此可怖的事物。
他望着秦锋,感受着来自这个男孩身上那股铭心刻骨的孤独与寂寞。
“我看见你妈哭了,她说你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她一声妈。她真是为你好。”莫小天悠悠地说。
“莫小天!”秦锋打断了他,“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穷人和富人之间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莫小天愣住了。他没想到秦锋会跟他讨论如此深刻的话题。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记得历史课上老师跟他讲述了很多关于阶级矛盾的理论,却没有一个篇章直截了当地阐述过穷人和富人的关系。他忽然意识到,也许历史不过是政治家的历史,平民老百姓唯一希望的就是当政者能够让他们安居乐业。
“我认识一个女孩,她是个典型的穷人。”秦锋继续说。
莫小天的目光微微一颤。
接着,秦锋开始向莫小天讲述小雪的故事,以及温宁和秦光明对于整个事情的态度。莫小天听傻了,完全不相信秦锋讲述的事情是真实的。以前他总认为那些简单而平凡的人根本不值得了解。这时他终于发现,原来每个人都是一本读不完的书,都有许多不为认知的故事。它们或曲折,或忧伤,或幸福,或动人。吴艾如此,秦锋也是如此。
莫小天因此想起了吴艾。吴艾的内心是不是和秦锋一样,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故事。他忽然很想问问吴艾,但是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仅仅一闪而过。
“难道你准备一直这样跟你爸妈僵持下去,我觉得这件事情也许是每个人的立场不同而已。”莫小天说。
“莫小天,我也不小了。我觉得我应该有自己的立场。换句话说,如果他们不站在我的立场上为我考虑,那么我为什么要站在他们的立场上看待问题。”秦锋的态度很坚决。
莫小天没有吭声,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秦锋的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他只能看着秦锋面部颤抖的咬肌,放弃了与他进一步的争辩。
秦锋走了,消失在莫小天的视野里。
莫小天望着他的背影,心里蓦然升起一种深深的孤独感。他和秦锋何尝不是一样,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拥有的,仅仅是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
夜渐渐深了,一阵长笛悠扬地传递于广阳城上空,载着秦光明沉重的病体。
夜半时分,车在医院门口停住了。
秦光明被直接送往了重症监护室。
温宁也急匆匆地赶来了。
病房里一片忙碌。秦光明的身上被插满了许多管子,输氧管、输尿管、输液管……还有许许多多连接到测心率、脑电波仪器上的管子。一台说不出名字的仪器正发出嗡嗡的声响。吴雯守在病床边,目光有些呆滞。
温宁愣住了,脑海里涌现的都是电视剧里面那些说不完道不明的生离死别。眼泪募地从